作者:吾爷
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一个名句:【前面有人作揖,后面就有人躹腰。】特别是在向债务人催收欠账的时候,谁都不想落在人后。
“那现在怎么办?我能帮上什么忙吗?”阳律在听见洪海侠和葛戈果一唱一和的分析,当下供电公司的行动绝不是突然的冲动。在谈论怎么处理中好像既没什么有效的办法,也没有给他这个法律顾问安排什么事情。就主动请战。
“阳主任,不是我们不想动,实在是现在还没掌握对手是因私还是因公?从吴局的态度上看,他恐怕倾向于是因公。但我不确定,得先投石问路。如果我的判断靠谱,下午就知道问题的性质了。”洪海侠说。
还真够烧脑,八桂同德公司使出了各种招数,终于在借助京媒巧施压力下,逼使陵江地方保护势力作出历史性让步,双方达成了【景阳酒店经营权可以执行给外省企业,但已经形成的经营债务危机,也要由接受企业立刻消化。】这也就是【准备好300万现金,是实施强制执行的先决条件】之由来。
因为在此前,经过市一中院委托第三方专业机构【司法审计】的结果,景阳大厦按现状资不抵债是铁定的事实,众债主见到玩成书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成天自顾自地在景阳酒,胡吃海喝,花天酒地,都恨不得把玩成书给生吃了。
可正因为这个资不抵债,搞得在景阳项目受到拥有债权的当地企业,在地方势力“只有先维持现状,把主张债权的外省企业挡在门外,当地企业和个人收回债权才有希望”的挑唆下,产生了“如果连景阳大厦的核心资产都被外地企业拿走了。当地企业和个人要想收回债权就彻底无望了”的错误观念。
而玩成书一伙,充分利用了当地企业和个人这种迫切心情,成功地挑动起当地企业和供货商带头吵闹,再雇佣江湖混混夹在不明真相的员工中间使坏,暴力阻拦了八桂法院的强制执行!
年初,在来自天朝的压力之下,眼看就要实施强制执行了,地方势力的代言人借助参会获悉消息,故意泄漏给玩成书。
还挑唆地方企业的代表庄仕憨,以市人大代表的身份,邀约其他人大代表一起,向市人大提议案。
玩成书又花钱雇佣亡命徒捆绑炸药在身上进行恐吓。
最终得到消息的市高法,为避免在强制执行现场陷入群体事件,迫不得已中止了已经启动的强制执行。
最后,居然还是依靠江湖枭雄马老大的撮合,八桂同德以先期借支300万元给地方企业为代价,促使庄仕憨临阵倒戈,平息了那次地方势力策划的让市高法难堪的议案。
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是八桂同德没有实力,拿不出那300万元现金,庄仕憨真要把代表们已经联署好了的人大议案提交到市人大,在陵江地方势力还十分强劲的大背景中,必将会造成更多的人跟上鼓噪。
如果陵江的媒体再跟着起哄,市高法在遭遇【胳膊肘往外拐】的社会舆论炮轰下,还有没有可能“我们就是扛着被误解的风险,也要执行最高法的【异地委托执行优先的通知】,替外省法院实施代位强制执行”,还真不好说。
恐怕这也可以理解为,“当政治环境与经济利益发生冲突时,在中国当今社会,没有人会选择【死抓住经济利益不放】的原因”。
事实上每当遇上这样的情况,洪海侠总会利用自己能拿得出来的现金,去支撑【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的处世逻辑。
他总是会做出一些让兄弟们觉得,他真不像是个商人的怪异举动。
诸如收服屈元强,支持孟鸿飞,借力糖城警方,甚至是暗助曹挺进等等,貌似与强制执行景阳酒店经营权,毫无关系的举措。
冷静下来,在听说有黑白两道追捕追杀时,他也敢于使出“大隐隐于市”,这样大胆且不矢缜密的“灯下黑”路数。
性急起来,也会因为关心则乱的忙中出错,听信阳律师的片面之词,然后就忙忙慌慌地去招惹曹挺进,这样愚蠢而冒失的举动。
有哲人说,“人生之中,有些错误是可以犯的,因为错了也还有机会弥补,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一旦犯了,有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洪海侠也说:“有些人是可以得罪的,得罪了,大不了不相往来,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你就会终生感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洪海侠知道接过景阳酒店的经营权才是考验自己的开始。这也是他未雨绸缪,主动去巴结时任中区公安局局长曹挺进的初衷。
即便是后来他知道了曹挺进很精于算计,他仍然不拒绝往来。原因很简单。他知道曹挺进这种人最大的特点是重权势,最大的优点是忠于职守,最难能可贵的是很正直,虽然圆滑,但嫉恶如仇。
他可以在撼不动邪恶之时,他可以为了保全自己而装糊涂,但绝对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他可以做到机会来了绝不放过,勇斩群魔于马下,当他知道嘚瑟书记很快就会离开之时,他也可以做到急流勇退,用理智的慧剑,斩断权力的贪欲。
洪海侠用举手之劳助助得偿所愿,也是在赌他从特警调过来出任治安支队和刑侦支队心腹,以及从支队长位置接替他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一定会知恩图报。
之所以布这么大的局,全因洪海侠很清楚,接手景阳酒店经营权以冲抵债权,就等于自己把团队绑上了战车,除了冲锋,他们已别无选择。
先不要说是否能实现债权,就是要想把景阳酒店的火爆经营继续下去,他也必须要缓和因为申请强制执行,已经与辖区政府形成的政治僵局。如果在掌控了景阳店经营权以后,不能尽快获得辖区政府以及各职能部门的理解和支持,那就等于是手上捧着个烫手的山芋,走在一座只能前进,无法转身的独木桥上,稍有大意,就算自己也许不会掉下万丈深渊,但为了保持平衡,手上捧着的烫手山芋就只能扔掉了。
要是舍不得扔掉手中的山芋,展开手臂来保持平衡,恐怕自己都要掉下去,落得个尸骨无存。
为了避免不与辖区政府发生正面冲突,洪海侠原本的想法是借力京媒给陵江有关部门碰撞,产生火花来引爆中区政府给自己埋下的暗雷。而他们自己绝不直接去撕开遮在景阳项目上面这层黑幕。
因为他并不知道这层黑幕的背后,到底遮挡有多少人物?
他前几天在认定只要他答应市高法提出的要求,同意替玩成书补发恶意拖欠酒店员工的薪水,就一定能够获得强制执行的实施以后,他随即作出了请京城媒体来见证强制执行的决定,实际上就是预料到地方势力绝不会甘心失败,完全有可能恼羞成怒地利用手中的权力,给新接手的他们施加压力。
而他们要想在夹缝里求生存,在头顶压力的情况下,只能是利用矛盾解决矛盾,他们就必须让这些手握权力,能给他们的正常经营制造麻烦的人有所顾忌。
根据中国人的惯例,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他既然已经舍近求远,从皇城根儿下搬来能跳大神的主,那就必须怂恿他们去跳,即便是镇不住,吓也可以吓把这帮群魔乱舞的牛鬼蛇神狠狠地吓一跳!
俗话说“神秘就是力量”,说不定这些地方势力因为自己心中有鬼,怕的就是被曝光呢?
再说了,表面上看起是曝基层的光。可由于曝光的版面是长大国家级大刊物上,也许会让市里面有所顾忌,然后就给区里面施加压力也不一定。
此刻的他,在听了葛戈果和阳律的表态以后就觉得,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与葛戈果和阳律就此事作过细的探讨,直接调整原定采访计划,按照这供电公司架设的楼梯,直接绑架京媒来陵的一众主演,通通登上台去,把真相揭露出来,说不定真就能杀一儆百。毕竟现在两会刚过,党政新班长都刚来。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挨着第一刀都会很难受。
凭他对京媒这帮朋友的了解,干这种既有指向,又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控玩大玩小的活动,那不就像搞整时主任一样,市领导为了顾全陵江的颜面,对待区里面这种,习惯了抓拿吃骗,企业如若不从,就采取管卡压降服的主,那还不直接就宰杀,连会都不用开就可以决定了。
洪海侠根据现目前发生的情况,临时更改决定,今天上午京媒干脆其它地方都不去了,就集中最强阵容去供电公司做专访。
让这帮红脸白脸一起上,逮住主要负责人,抵死询问他们“为什么早不来催晚不来催,偏偏要选择刚结束强制执行,就上门催收欠缴费的决定”就妥妥的了。
洪海侠可以相信,这帮京城来的媒体大爷最喜好干的活,就是吓这些顶在一线冲杀的处级干部。
这些干部最大的特点就是既有上升的空间,那就肯定不想成为有争议的角色,又舍不得失去已经拥有的话语权,那就很害怕自己哪一件事情做得让领导不开心,自己就等于是作茧自缚。
想好了带上葛戈果和阳律一道,赶紧过去鼓动京媒朋友,发挥自己的天赋,把葛戈果告诉给他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谁都不能低估洪海侠讲话天生带煽动性的影响力。
特别是在特殊的时刻,就特殊的事情有根有据地渲染出来,这一众的京城媒体的精英们不干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章涛第一个吼了起来:“陵江的问题真的是忒大了!居然在市高法强制执行才过去一天,就敢向【新生的洪色经营权】发难,这也太欺负咱们洪兄弟了,他们以为没有人支持你吗?”
骆驼哥不知道是不是感觉自己这次来基本上没做什么事,这个时候也应该有所表现了,他也抢着发话说:“这样吧,我觉得要做就做得狠点,我特别赞成海侠老弟的提议,大家伙集中去会一会这个身兼两职的供电局长兼供电公司总经理。
据我掌握的情况,城区供电局与供电公司正在搞改制脱钩,下一步就不能局长、经理一肩挑这个时候该选哪边,恐怕这位仁兄正在纠结。我们去帮帮他,让他清醒一下,到底是掌权还是捞钱?又或者是就此打住,权钱双失?”
骆驼哥在这帮京媒人中的威信毋庸置疑,他发话就是决定。大家一致同意先一起前往城区供电局,去会一会这个敢于挑战强制执行的局长。毕竟大家都一致认为,水电气几个国企部门如果不有所顾忌地联手发难,绝对不只是【催缴欠费】那么简单,应该是有高人精心策划的统一行动。
同时,大家也一致认为,能够策划这几个平时倚仗独家经营的部门搞联动,让谁都认为自己是老大,相互间谁也不会甘于听从谁的调遣,现在却貌似一起冲锋,必然是有一个管得到他们的人在发话。要不就是可以把他们的利益捆绑到一起的人,在暗中充当这个召集人。
只要京媒的突袭能逮住一个死磕,这个躲在幕后的人应该一点都不难找出来,大家再一起去突破他,那就没有推不倒的墙了。
统一了认识,也根本就不需要再作战前动员,十分钟以后,大家就下楼集中,一辆接待办的考斯特就把这帮【外来和尚】,给送到了景阳岗上的供电大厦。
说来也奇怪,偌大一个供电局办公大楼,居然也没有门卫阻拦一下。让这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就直接上到了七层的局长办公室走廊上。
可能是因为一行十几个扛枪带炮的动静太大的缘故吧,惊动了一个秘书模样的中年人前来阻拦。
他说:“你们这是要干嘛的?这样的聚众冲进办公场地是来找谁啊?”
走在最前面的张涛拿起吊在胸前的记者【采访证】,凑到那秘书模样的中年人面前扬了扬说:“我们有重要的事情想找一下你们局长。”
边说就边顺着走廊往端头的局长办公室走。
那秘书模样的中年人迅速地走到前面伸手阻拦,还提高声音问,“你们有预约吗?没有就请离开。局长的时间已经有了安排!”
一行人闹哄哄地往走廊端头前进,路过一敞开门的会议室,里面坐着一大堆人,貌似正在等着开会。从秘书正准备走往走廊尽头,又折返回来阻拦这群不速之客的情况看,张涛往里走的方向应该就是局长办公室一准没错了。
看来此刻局长也正好在办公室,怕是在等着人到齐了,办公室主任去通知他,他就出来主持会议。
结果嘛,恰巧被这帮人阻在了办公室里不方便出来了。
这么大一群人往里硬闯,单靠这秘书一个人,是肯定没有办法阻拦的,更何况这是一帮特别善于处理这种事情的【牛皮糖】。
大家一见局长办公室对面的会议室门开着,有很多人聚在里面,立即就留下一半人阻在了会议室门口,开始整理话筒,开启摄像机,做好采访准备。
另一半人就顶着那秘书的手往前挤进了虚掩着的局长办公室。
秘书还没来得及解释,张涛就冲着坐在大办公桌后面的一个矮胖中年人发问,“局长,对吧?我是《中国法制报》的记者张涛,这位是《华夏日报》的记者张策,这位是《京华社》的记者张奇。”
那位明显已经因人到中年、已显得既秃顶又发福的油腻男人,此刻并没有被【章三疯】的名头吓倒,硬撑着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问:“你们有什么事吗?闯到我的办公室来有我们陵江宣传部门批准的《采访许可证》吗?”
从问话看得出来,这样的情况对于眼前这位长相油腻的中年男人来说,肯定不是第一次,弄不好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所以他摆出一副特别内行的架势!
“哦,你问的是这个吗?”章涛边说,边扬了扬挂在胸前那个盖得有陵江市委宣传部大章的《采访许可证》吊牌。
真接说:“别跟我们摆架子,你这级别还不配。我们来是想问您下令【昨天才由陵江市高法以酒店经营权抵偿债务,今天就立即发通知得替原经营者欠了大半年没交的电费。还勒令要在24小时内足额补齐。如若超过限定时间没有补齐,就要拉闸断电,是你下的命令吗?”
“啊,有这种事吗?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个部门下的通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会不会是下面那个供电所或经营部门采取的措施,这种收欠缴电费的小事,根本就不用报到我这里来。”局长真的是老司机,知道来者不善,立即来了个一推二百五。
章奇当仁不让地问:“是吗?那我想问一下局长,景阳酒店此前已经欠缴了半年电费,按每月30多万元人民币计算,有接近180多万元的欠交款,一个企业可以拖欠这么巨额的用电款不交,供电公司还继续供电,这样的情况,下面管理部门有权自作主张?真不用向您报告吗?您这权是不是放得有点太大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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