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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市政府,李再生副市长当天下午就返了回来。他去了之后市委书记郑丙乙根本就避而不见,刘鑫源倒是念在老关系的份上约见了李再生。不过刘鑫源说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与排污的问题一点不沾边。甚至连王友疆追问打人者,也被推托到了当地农民身上,说是警方正在排查线索。

市政府小会议室内,韩波召集了所有调查组成员,准备马上赶往明海进行调查。调查小组的成员倒是不多,主要是以环保局检测处的两位科级干部,以及市政府办公厅和国安的人员组成。

市政府办公厅抽调了周岩跟随,主要是协调各项工作,况且他曾经担任过刘鑫源的秘书,也便于沟通。另外一边,由国安局行动队何冲队长为主,与环保监测处两位同志负责秘密调查搜集证据。明面上,则是以韩波为主的交涉代表。

韩波兵分两路,何冲带着两名环境监测人员率先离开了会议室。看着韩波就带着这么几个人,霍金喜不放心的说道。

“老韩,人员上是不是少了点,要不要市局再抽调几个跟你一同过去。”

韩波拒绝道,“霍市长,咱们又不是去打架,带这么多人干嘛。只要是有了证据,以事实为依据,如果郑丙乙和刘鑫源还不买账,那只能是公事公办了。哦对了,友疆还在凌渡路口等着我呢,他们作为主要受害方,友疆县长将代表凌渡县委县政府,跟我一起过去。”

“好,让凌渡县局也随时准备好,从凌渡过去也就一个来小时,总得做好对应的准备。另外,此事我已经向林省长做了汇报,林省长听说之后也是非常震怒,只要咱们找到确凿证据,省里面一定会严肃处理。”

韩波调笑的看着霍金喜,心说你终于给林福龙省长打了电话,“霍市长,也不是我说你,其实你早就该这样做了。以你跟林省长的关系,市与市之间的纠纷凭什么不找他。”

霍金喜哼了一声,“你以为求助领导就这么容易,林省长做了指示,让咱们尽量不要把事态扩大,尽可能的协商解决。而且,还要求咱们务必做到民用水源万无一失,否则就有我的好果子吃。”

韩波一愣,“这到底是谁的责任,我怎么听着领导是在批评咱们?”

霍金喜苦笑道,“这就是上位者的威严,谁先找他谁就得挨骂。先打完你,到时候再给一个甜枣,还让你心里美滋滋的,这就是领导的驭人艺术。”

韩波看了看时间,“不跟你说了,我现在赶过去,晚上约了鑫源市长一起吃饭,希望老领导能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大刀阔斧的把此事解决。不然真要是走到最后一步,我还真下不来这个狠心走法律程序。”

霍金喜与韩波握了握手,还专门叮嘱了周岩一句,“小周,在明海一定要照顾好韩副市长,而且你这个秘书长还得要做好汇报沟通工作,我需要第一时间知道那边的情况。”

“霍市长放心,这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韩波说道,“现在郑獬临时代管着办公厅,你也小心点那边,可别在我回来之后,办公厅变换了角色。”

霍金喜不屑的说道,“老吕那是想美事呢,市政府的大总管如果我说了不算,那这个市长不是白干了。”

两个人说着,霍金喜把韩波送到了走廊外,韩波摆了摆手,这才带着周岩和秘书马贺伟向楼下走去。

他们三人乘坐了一辆车,韩波主要是前去交涉,带的人太多也没这个必要。车辆很快驶出了市区,韩波看着副驾驶位置上的马贺伟问道。

“小马,我要的信息都调查出来了吗?”

“韩副市长,大部门都调查出来,有些事情在网络上查不到,都是一些公开的信息。”马贺伟说着拿出了记录本,就要向韩波汇报。

韩波制止道,“等晚上再说吧,开着车晃晃悠悠的,容易晕车。”对于这些公开信息,韩波一点也不感兴趣,他也知道明面上查不出什么,以马贺伟的资历还没那个本事。如果李乘风在的话,或许这小子能通过其它渠道,知道点林敏元上层的信息。

周岩好奇的看着韩波,问道,“韩副市长,这种事您怎么不把李乘风带着?”

韩波抿了抿嘴,靠在后座上脸色有些不悦,“小周,他只是建委的副主任,又不是环保局的人员。咱们是去调查环境污染,又不是去改造明海市的建筑,带着他干嘛。”

周岩听着味道有些不对,赶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不大一会儿,车辆带到了通往凌渡的三岔口路,王友疆与韩波见了面,周岩干脆去乘坐王友疆的车,把位置让给了王友疆。

王友疆这一天来回跑了两趟明海,不禁郁闷的说道,“韩副市长,早知道上午就该您过去,李再生到了那里见谁都点头哈腰,搞得跟咱们是去赔礼似的。这一来一回,把时间都浪费到了路上。”

韩波问道,“孟启超他们的情况如何?”

“已经接到凌渡人民医院了,医生说还好,都是外伤,不过启超身上有两处骨折,对方下手也够狠的。我已经通知了县局的李明,命令县局这边做好准备。实在不行,老子就来个异地抓捕,先把人弄到凌渡再说。”王友疆发狠的咬了咬牙。

韩波呵呵笑了两声,“友疆啊,这话还有点三年前的样子。不过也不能冲动,就算是抓人,也要合法合规,跟明海方面沟通好才行。”

王友疆哭笑着叹息了一声,“是啊,明海是经济大市,咱们岭南无法相比。魏辅辰要是不被拿下,或许已经步入了省级领导的行列。但这件事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和李志福都无法面对凌渡的百姓。韩副市长,您可得跟鑫源市长好好的说一说,不然我们县里只能撕破脸进行法律诉讼了。”

韩波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友疆解释。那个化工老板林敏元,几年前就能够跟关向海这种人同流合污,上层没点人脉他也不敢在全国各地开办这种违规的化工企业。更何况陆宗旭的倒台能让他毫发无损,足以说明此人的背景不简单。

另外一辆车中,周岩看着前面的车,拿出手机给李乘风打了过去。

“风哥,你到底怎么得罪韩副市长了?我现在正跟他一起去明海,听韩副市长的口气,好像有点不高兴?”

“怎么,你也参加了调查组?”

“异地交涉,我这个副秘书长得做好后勤保障。更何况,我担任过鑫源市长的秘书,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

电话中,李乘风认真的说道,“周岩,你听着,去了之后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我现在正在永辉,大头马上带着一帮兄弟过去,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关键的时候,你可以跟大头联系。”

周岩一愣,“让他来干什么?咱们又不是来打架,这种官面上的事情还用不着大头那帮人。”

“操,你小子真是没挨过打啊。周岩,你以为林敏元能把区区一个副市长看着眼里?几年前他在韩波面前就是高高在上,更何况现在。再说了,店大欺客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如果真是这么好解决,刘鑫源能不给韩波面子?别忘了韩波当初为了力挺刘鑫源,可是连前途都不要的人。一旦刘鑫源拒绝,那就说明这里面有问题,你听我的准没错。”

周岩眉头一皱,“好的风哥,我知道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跟你联系。”

挂断电话,周岩也开始真正的重视起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市直机关,确实如李乘风所说,真没‘挨过打’。周岩本以为公务交涉,也不是多么棘手的问题,大不了省里会出面干涉。现在李乘风这么一说,周岩才明白为何连霍金喜都这么慎重。

司机赵培义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周岩,轻声说道,“周秘书长,李主任在这方面比你经验丰富。大元化工厂现在是明海的支柱产业之一,已经是六千多人的大厂,而且还设立了几个分厂,有时候鑫源市长也得看他们的脸色。今天我们去接孟启超主任的时候,人家厂方代表就直说了,想要钱可以跟他们谈,但胆敢再找事就别想活着离开明海。”

周岩吃惊的问道,“什么意思,他们竟敢暗地里人身威胁?”

赵培义一撇嘴,“什么叫暗地里,人家可是当着警察的面说的这话。要我说,去了之后咱们就住在明海军分局宾馆,那里是市委指定的接待处宾馆,一般人还不敢乱来。晚上最好也别出门,省的被人砸了黑棍。”

“没这么严重吧,明海的治安不是挺好的吗?”

“断人家财路的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赵培义再次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周岩,无奈的摇了摇头,心说这些市直机关的干部们,都是温室里的花朵,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严寒。不要说林敏元这样的大老板,即便是岭南,就好比胡迪成陈晓刀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踩踏了人家的底线,人家就敢弄死你。

岭南韩波一行人很快来到了明海,韩波直接命牛青把车开进了明海市政府。与岭南比起来,明海市政府的办公大楼,则是气势辉煌,彰显了一副贵气。

市政府接待室里,刘鑫源一改上午冷漠的态度,热情的接待着韩波一行。

“韩波,你这家伙多次路过明海,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怎么,难道还真是人走茶凉了?”刘鑫源握着韩波的手,眼神之中透着一股子欣慰。

韩波调侃着笑道,“老领导,不是不来看您,只是听说您被架空了,怕您管不起饭。怎么样,郑书记来了之后,一切都掌控在您的手里了吧?”

刘鑫源苦笑道,“我这点破事,看来全省范围内都知道了。不是被架空,只是跟魏辅辰在工作理念上有些分歧。经过费书记的调整,一切都走向了正轨。”

“那就好,我们这边的这几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您都熟悉。”

刘鑫源哈哈一笑,跟王友疆也握了握手。与上午见面的时候不同,韩波一来,那代表着是自己人。

刘鑫源颇为意外的看向周岩,周岩赶紧上前一步,双手握了握,恭敬的问候道,“老领导好,好长时间没见您了,风采依旧。”

“小周啊,听说你现在是副秘书长了?不错吗,好好跟着韩副市长,他可是个念旧的人,不会亏待了下属。”

“都是领导的栽培,我会好好努力。”

几个人寒暄了一下,众人落座,刘鑫源直接问道,“韩波啊,还是为了排污的事情而来?”

韩波无奈的点了点头,“鑫源市长,在您面前我就不说假话了,我是奉岭南市委市政府,专门来跟你们交涉的。”

韩波说着,给马贺伟使了个眼神,马贺伟赶紧拿出岭南的污染照片和监测报告。

刘鑫源只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旁边,“韩波,你可知现在的大元,是什么规模的企业吗?”

“听说了,但不管规模有多大,我岭南下游的百姓已经遭了殃,身为岭南常务副市长,我有责任追究责任。”

刘鑫源看了看王友疆等人,犹豫了一下,说道,“韩波,既然你来了,这件事我也得调和调和。上午的时候李再生的态度不好,我也懒得理他。其实大元方面也找过我,他们倒是愿意拿出五十万作为赔偿。怎么样,五十万的话,赔偿那些鱼苗已经足够了吧。”

王友疆气的刚要说话,韩波率先说道,“老领导,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谈,但必须要有个书面保证,对方绝不能再向河里排放污水。而且,还得是明海市政府签字做背书。至于赔偿金额方面,看着您老领导的面子上,那都好说。”

刘鑫源的笑容一僵,微微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你们还没住下吧,等会我让秘书安排好房间,就住在市政府指定的接待宾馆吧。”

刘鑫源说着站起身,有些话他当着众人不便说,准备吃完饭之后,找韩波单独谈一谈。明海刚刚被省委书记整顿完,郑丙乙才调任没几天,刘鑫源也不想把事态扩大。但有些事情,刘鑫源明知大元化工厂责任重大,却也得保他们一下。

众人去了一家名为海天大厦的豪华宾馆,不但入住在这里,晚宴也在这里吃。刘鑫源没有喊其他领导来作陪,只带着秘书算是给韩波一行接风洗尘。

在众人推杯换盏之中,周岩借故离开酒桌来到外面的卫生间,周岩拿出电话给何冲打了过去,得知他们也已经入住了下来,并且今晚就准备去河边勘察勘察,看看哪个地方的水土污染的最严重。

周岩叮嘱了一番挂断电话,想了想,周岩找出号码,给大头打了过去。

“大头,我是周岩,你现在是在什么位置?”

“我们还在路上,风哥都跟我说了,你就放心吧,有我们在,谁也不敢动你们。”

“等到了明海,你们准备住在哪?”

“刀哥都联系好了,我们来的人多,就住在侯四哥的夜总会里,要不要等会儿过来喝几杯?”

“我就不过去了,你听着,务必保持电话畅通,有事情我随时跟你联系。”

“放心吧,我带了三十多口,都是清一色的军事化训练出来的精兵。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干他个狗日的。”

“你们也小心点,别太张扬。”

挂断电话,两方人马都已经安然就位,周岩这才放心的走了回去。还别说,李乘风让大头带着人过来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起了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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