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夫人夹枪带棒地一段话,早就吸引了旁边几位夫人的注意。
她们是真的很好奇,这武安侯夫人居然敢跟风头正劲的定远王妃和五公主杠上了。
到底是脑子糊涂还是宫里的婉嫔给了她底气?
“永宁县主,今日可是你婆母的寿宴,什么阿猫阿狗都进来闲逛,就不怕冲撞了贵人?”
说着,武安侯夫人还轻蔑地瞥了萧云汐和谢余一眼。
沐清云笑容淡淡的,“夫人这话说得没错,确实不能为了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冒犯了贵人。”
“来人啊,把她给我扔出去!”
武安侯夫人正得意洋洋地想看萧云汐哭爹喊娘呢,结果自己的两只胳膊猛地被人架了起来。
她莫名其妙地瞪着沐清云,“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是武安侯夫人,跟你婆母还是表亲!”
“那又如何,八竿子都碰不到边儿的亲戚和当朝五公主、定远王王妃比起来,谁尊谁卑?”
沐清云看着她,“就算是宫里的婉嫔,见了她们二人还得行礼问安,你又算那棵葱?”
这下子,武安侯夫人懵了,当朝五公主、定远王王妃在哪里?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瑟瑟发抖地转头看向萧云汐和谢余,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张嘴嘎巴两下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萧云汐笑得特别温和,温和地沐清云都抖了一下。
谢余也是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了半步,同情地看了眼武安侯夫人:云汐一笑,你是生死难料啊。
“定...定元王妃、五...五公主...”
武安侯夫人简直是欲哭无泪,嘴巴都瓢了。
一旁看热闹的夫人们算是看明白了,这武安侯夫人自从婉嫔得宠以后,嚣张跋扈,看谁都不如她,看谁都有事求她。
以往那些被她得罪的人,要么是不想跟她计较,怕失了身份,要么是真的有事相求,惹不起她,日子久了,她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这回可真是给自己作了个大死,先不说嫡长公主和定远王有多护犊子,就萧云汐那个混不吝的臭脾气,啧啧,不晓得明日武安侯府会不会办丧事啊。
“见了本王妃和五公主,行礼行得跟个旱鸭子一样,武安侯夫人真是大历独一份。”
萧云汐上下扫了她一眼,“难怪皇帝舅舅说婉嫔的规矩不伦不类、言语更是粗鄙不堪,从没见过哪位后妃那般不懂规矩恣意妄为的。
现在看来,这根子是坏在你这儿了。
想来不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肯学,而是你这个当娘的自己都不会!
做人妻为人母到这步田地,真是难为你还有脸活着了。”
一旁的夫人们知道萧云汐不会太客气,但,也没料到萧云汐能如此不客气。
萧云汐劈头盖脸的直接训斥,让武安侯夫人面红耳赤,羞怒不已又不敢顶撞回去。
谢余挑挑眉,捏了捏手指,骂完了是不是就可以抽鞭子了?
一个婆子悄然来到沐清云身后,“三夫人,老夫人请您帮忙缓和一下,别闹得太难看。”
婆母都发话了,沐清云也就不好再把自己当跟蜡烛一样摆在旁边了。
她上前挽住萧云汐的手臂,“太阳太大了,咱们先入席吧。
这武安侯夫人没规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什么时候空了,就去请嫡长公主殿下指派个宫嬷嬷好好教教她呗。”
这番话,看似说和,实则打脸,武安侯夫人脸色煞白地后退一步,把路让出来给萧云汐她们。
今日毕竟是沐清云婆母的寿辰,萧云汐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拉着谢余的手就进去了。
何况,该来的人还没来齐呢,现在出气还早了点儿。
武安侯夫人低头,眼里满是怨毒。
林婉儿和陆泽、陆沅的马车还在路上,陆靖廷骑马在前面。
陆泽摆弄着手里的香囊,有些闷闷不乐。
“泽儿,等下见到外祖母,一定要亲昵些。”
陆泽没睬她。
“泽儿,那我在跟你说话,听不到吗?!”
林婉儿见他爱搭不理的模样,一下子就想到了陆靖廷,父子俩对她都是这么冷淡,心里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百善孝为先,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孝道’!”
陆泽抬起头,“贵妾也是妾,论孝道也轮不到你!”
林婉儿被气得倒吸一口凉气,“我是你亲娘!我辛辛苦苦为你操劳,求你外祖母把你送到白鹿书院,给你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你居然这般说我?!”
陆泽不耐烦地转过身去,“那我真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这么操劳地为我和妹妹着想,我们现在还是嫡子嫡女。
还有位郡主母亲、世子父亲,走到哪里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而不是现在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小妇之子’!”
林婉儿咬着牙,“这些下作话都是跟谁学的!你在学堂里跟着先生们学了这么久,学的就是猪狗不如、忤逆生母吗?!”
“学堂里的先生们和同窗们可从没说过这些话,倒是你,经常说这些话。”
陆泽舔舔嘴唇,“你不是经常指着灵儿姐姐骂‘贱人’、‘娼妇’的吗?”
林婉儿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香囊,“就因为我不让你带着那个贱婢一起来,你就这样戳我心窝子?!”
“灵儿姐姐不是贱婢!”陆泽怒了,“以后我会娶她为正妻!”
“她是奴婢,做你的通房侍妾都不够资格,怎么能做正妻!”
陆沅在一旁嘟囔道:“你以前还是父亲的侍婢,处心积虑地这么些年,不就是为了做正妻吗?
虽然现在只做了个贵妾。
但你也不能不让别人有梦想啊。
灵儿姐姐和你一样的出身,想跟你走同一条路,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能做初一,还不让灵儿姐姐做十五了?”
林婉儿捂着心口,靠在车壁上直喘粗气,“你们...你们...”
陆沅不耐烦地翻个白眼,“我们这样都是有样学样!”
林婉儿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们就这么怨恨我吗?”
怨吗?恨吗?
不该怨,不该恨吗?
陆泽捡起香囊握在手里,陆沅低头对手指玩儿,谁都没有说话。
陆靖廷在外面自然听到了他们母子三人的对话,心里很是畅快,嘴角勾了勾。
求仁得仁,这苦果再辣嗓子,林婉儿也得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