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气不顺,姜笙等着她说今日来的目的。
却看到高贵妃眼圈越来越红,丝帕抚泪道:“你在这里逍遥快活,知不知道烨儿烈日当头,被板子打的奄奄一息?”
姜笙心底陡震,瞬间红了眼睛,双手互掐,夫君一定是为了太子妃的事惹怒了皇帝。
婆媳两个人无声落泪半响,高贵妃说道:“今日本宫来,有事和你谈,坐吧。”
姜笙前面收到信后的兴高采烈一瞬间被这个消息碾的稀碎。
高贵妃直截了当道:“本宫要你和烨儿和离,从此再无瓜葛。”
姜笙着急道:“我已经表明不进宫,就在宫外做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难道还不成吗?贵妃娘娘为何非要我和殿下彻底断掉?”
高贵妃摇头,说道:“不是本宫非要怎么样,是烨儿他非要执着于给你太子妃,你知道他把责任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今日是跪在宣政殿外苦苦哀求,被打板子,那明日呢?你有想过多可怕的后果吗?”
姜笙泪如雨下,坚定道:“我可以劝殿下,让他放弃这个想法,但我不想和他分开。”
高贵妃幽幽道来:“不要觉得登上储君之位就板上钉钉了,火上烤呢,能力太强被皇帝怀疑结党营私,能力太弱他又觉得你不堪大用,一群兄弟皇叔虎视眈眈,这些就罢了,单说登基这条路,今日本宫索性把话给你说开。”
“万岁爷当年登基前一意孤行立柳氏为皇后,遭到群臣联合抗议,亲王反攻,差点被赶下台,你知道最后如何解决的吗?”
姜笙摇头,洗耳恭听。
高贵妃说道:“是求助熙贤王才得以保全,熙贤王有先祖赐予的上打君下打奸臣的尚方宝剑,威望无人能及,由他出面力挽狂澜,条件是娶他的外孙女为皇后。”
熙贤王的外孙女就是高贵妃,她那时年少懵懂,被皇帝三言两语哄骗的甘愿以贵妃身份入宫,全了他的爱情,让他心爱的女人做了皇后,也就是君蜀的母亲。
高贵妃懊悔道:“如今真后悔,本宫不该不听外祖的话,被男人的鬼话诓骗,这个错误让烨儿受了多少嫡庶的苦头,他本是嫡子……这是后话了,言归正传,本宫和你说这么多,你听的明白吗?只有你姜笙绝绝然,烨儿才能死心,顺顺当当的走过登基为帝这条路!”
姜笙眼眶的泪滚滚落下,缓缓起身背对着高贵妃踱步,首先捋君烨被打这件事的真实性,以高贵妃亲自微服来找她,应该是真事。
至于她说的这些权衡利弊,从赏荷宴回来,姜笙有想过,却没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利害关系。
脑海里浮现出在小木屋里,君烨所说,幼时在金銮殿看早朝,他就对治国感兴趣。
夫君,从前是你守护我,如今虽然我没有家世帮衬,没有能力守护你,但至少不会成为你实现梦想抱负的拖累。
君烨的性子姜笙多少了解,他把她当做边关那个救下,悉心教导的可怜孩子,给予她的不仅仅是男女之爱,还是如母牛对小牛般的舐犊之情。
兄长倾其老牛舐犊情,姜笙当尽乌鸦反哺义。
下定了决心,她转身,雪白的脸上虽挂满泪痕,却坚定道:
“贵妃娘娘,臣女希望等殿下伤养好了再告诉他。另外您不能再强迫我送琰琰入宫。如果答应臣女这两个条件,我愿意签和离书。”
高贵妃没想到姜笙这么容易就答应和离。
“你就没有其他条件?比如每月给你多少石粮食,多少金玉…..”
姜笙找出纸笔,说:“贵妃娘娘以为臣女和殿下的感情可以用金玉衡量吗?最重要我可以凭本事养活自己,可以活的很好。”
高贵妃内心有些动容,可马上想到一点,嘲弄道:“也是,你如今铺子和宅子都是烨儿置办的,是不缺起家的资本。”
姜笙一笔一划写着和离书,每一笔都像刀子戳心,写了这份和离书,她和君烨就再也不是夫妻,她多眷恋他的呵护,多眷恋他的怀抱,多眷恋他的唠叨教育。
一张纸上半张纸被泪水打湿,墨字斑驳晕染成一片,又拿了一张纸要写,高贵妃看不下去,道:“本宫来写,你签字。”
签了字,按了手印,高贵妃忽又想起问道:“婚书呢?一并拿来。”
姜笙冷冽道:“婚书在殿下那里。”
高贵妃没有再说什么,叫来紫云,抱着琰琰逗了会儿,交代一番,出了宅院。
她走后,紫云和绿翘推门,发现姜笙把门朝里栓上了。
“郡主,你没事吧?”
熊大唏嘘道:“看来这次是真的了,就说皇家大门没那么好进,郡主又如此心高气傲,哎…..”
熊二道:“哥,殿下若是知道郡主签了和离书不得气死吗?要不要去告诉他?”
“殿下刚被打了板子,还是等他养好伤再说吧。”
四个人干着急,知道姜笙性子倔,不会开门,守在门口不敢离开。
过了很久,听到里面沙哑声音传来,“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屋内,姜笙手里拿着红色的婚书,这是对她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泪流满面,抚摸上面两人的名字,新人:君烨,姜笙。是当初君烨一笔一划写的。
夫君君烨,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夫君,日后我们再也不是夫妻,如果你还见我,我还拿你当兄长,一辈子敬你…..。
皇宫玄武殿里,君烨趴在拔步床榻上。
掌事姑姑带着周姝丽进去伺候,看到银白色锦袍上面一大片鲜红的血迹。
“殿下,太医马上就来,您先喝点竹叶水降降火。”
掌事姑姑将茶盏送到君烨嘴边,君烨爬起来一些,端起一饮而尽。
周姝丽又赶紧倒了一杯呈上。
她听说太子殿下为了宝珠郡主的事被万岁爷责罚,却还不知道那位宝珠郡主就是姜笙。
穆江带着林太医提着药箱跑进来。
查看伤口,焦急说道:“天气炎热,微臣要马上给殿下处理伤口,以防止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