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敲响办公室门的时候，陈董正坐在桌前，看上半年的财报。
见到是他，笑着道：“世明啊，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来分析下。”
黄世明却没有笑，他绷着一张脸：“董事长，您想动我下面的人吗？”
平日里几人熟稔，私下都直接叫名，或互称老黄老陈。
“董事长”三个字一出，陈董就知道，有事。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是您的意思？”黄世明有些奇怪，决定打直拳：“陈董，人才管理处的王楠您认识吗？”
“王楠...”陈董琢磨了两遍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她怎么了？”
“没什么。”黄世明笑着道：“是我弄错了。”
晚上下班后，王楠叮嘱陈启藩：“上班要把能关的电源开关关掉，大门锁好。”
“你要去哪？”陈启藩有些奇怪：“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楠的脸垮下来，她扬起手机：“刚收到黄总的消息，让我明天和他一起去出差。”
“去哪？”
“南宁。”
南宁王楠并不陌生，她大学时曾和曾帅一起去玩过一段时间，是个富有人文气息的城市。
王楠拖着行李箱下飞机时，神情有些怔忡，她不是第一次出差，但却是第一次在毫不清楚自己目的的情况下出差。
在酒店安顿下来之后，王楠去找黄总：“明天怎么安排，需要我做什么？”
黄总一身休闲装，戴着无线耳机，似乎在和谁讲电话，笑声极具穿透性。
他朝着王楠摆摆手，示意他晚点再找她。
黄总却并没有找她。
王楠在酒店整整窝了两天，感觉自己都快闲得长霉了，就在她按捺不住想要到酒店门口去堵每天早出晚归，见不着踪影的黄世明时，突然收到了他的信息：“晚上有个饭局，一起去参加。”
黄总说的饭局确实是个局，王楠晚上一直到坐到餐桌上，都有些发懵。同桌之人，大多不认识，好像不是同一个公司的，都和黄总差不多年龄，大腹便便。
黄总给她介绍：“这是李总”、“这是刘总”、“这是赵总”......
饭桌上，众人轮番敬酒，王楠刚开始一直守着没喝，她酒量浅，喝一点就容易醉。有个赵总大着嘴巴道：“这是不给我赵总面子？”
黄总忙站出来打哈哈，用眼神示意王楠：“傻愣着做什么，赶紧满上陪赵总喝。怎么能不喝呢，今天一定要让赵总喝好咯！”
王楠一连被灌了好几杯，她忍着肚子里的翻江倒海，去洗手间，按照电视里学来的招式，拿手去扣嗓子眼。
吐完之后，王楠站在洗手间门口，不想出去。但黄总让她来，一定有他的目的。思来想去，还是害怕的感觉占了上风，王楠决定给李文聪打个电话。
李文聪听完王楠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一个劲劝她赶紧回去：“黄总不会害你，别耽误事。”
但王楠还是本能地感觉危险，犹豫半响，她又给陈启藩打电话：“你也是个管理者，你帮我分析下，黄总要我做什么，我该怎么办？”
陈启藩急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王楠，别回去了。赶紧打个车，回酒店。”
“可是，”王楠有些犹豫：“黄总让我参加饭局，总是有他的用意的。”
“有什么用意！”陈启藩的声音如同喊出来的一般：“有再多的用意也犯不着你去陪酒！别被卖了还帮忙数钱，赶紧回酒店！”
说完，似乎还不放心，又补充道：“也别呆酒店了，直接收拾好东西，回京市，我帮你买票。”
啊，这下王楠傻眼了：“我不能直接离开啊。”
“有什么不能！”陈启藩道：“本来这次出差就没你什么事，赶紧回来，有事我担着。”
你怎么帮我担！！挂掉电话，王楠腹诽道。但陈启藩的主意确实也是她想做的事，她犹豫半响，给黄总发了条信息，说明家中有急事后，直接关掉电话，回酒店拿上行李箱就直奔机场了。
罢了罢了，真要被黄总怪罪，大不了不干了，家里也不等着她买米下锅。
当王楠第二天出现职场，还是自己偷跑回来时，简直惊掉了李文聪的下巴。
他皱着眉头训斥王楠：“怎么这么不懂事？工作上的事，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王楠缩了缩脖子：“我那不是害怕嘛！”
李文聪深吸好几口气：“你先出去吧，我要想想该怎么跟黄总说。”
“啊，不用我跟黄总道歉吗？”
“你想道歉？”
“不想。”王楠连连摆手：“您忙您忙。”
李文聪给黄总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晚霞铺满天边。
“我的聪哥，你总算想起给我打个电话了。”黄总的语调很夸张：“真是贵人事忙啊。”
“哪里哪里。”李文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这不是怕打扰黄总您吗？”
“说说吧，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李文聪斟酌着词句：“我下面的同学不懂事，给黄总添麻烦了，我代她给您道个歉。”
“噢，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啊？”
李文聪陪着笑：“这不，她家里有急事，小年轻不经事，一慌神就跑回来了。我已经狠狠批评她了，再着急也要提前把工作安排好啊。”
黄总嗤笑一声：“你倒是给她找了个好借口，你知道她那一跑耽误我多少事吗？赵总原本要下定的单子直接取消了。”
“是是是，我已经狠狠说过她了，小孩子不懂事，做事顾头不顾尾。辛苦黄总帮她兜一兜。”
“这我可兜不住。”黄总伸了个懒腰：“谁惹的摊子谁来收拾。赵总说了，要想他下单，除非本人到场，让他气消。”
李文聪皱着眉头：“这您可不能不管啊。这些销售场的事这小孩子怎么懂呢？”
“你把她叫来，自有人分分钟教她懂。”
“这就有些为难了。”李文聪挠了挠头：“我的同学是技术同学，按理说不是公关团队，不该去陪酒的。”
“李文聪，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李文聪呵呵笑道：“不敢不敢，就事论事。您这身份，犯不着跟一个小兵过不去是不是？”
“巧了，我今天还真就过不去，我倒是要看看我有没有权利指挥得动一个小兵。”
听着电话里黄世明气冲冲的声音，李文聪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他想了想，给王楠打电话：“你先休两天假。”
王楠不明所以：“聪哥，我家中没什么事，不需要休假。”
“叫你休你就休嘛，就说家中有急事。”李文聪提点王楠：“黄总可能会为难你，你先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