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负责皇家婚礼的部门和负责科举教育的部门都是仪制清吏司。
仪制清吏司设郎中一人,正五品,设员外郎两人,从五品,主事四人正六品。
下辖礼文,宗封,贡举,学校四个部门。
其中礼文负责宫廷礼仪,重大典礼的规章制度,比如皇帝继位,册封,婚礼,葬礼等重大典礼的流程,包括吴王大婚,也是礼文负责。
宗封则是负责管理皇室宗族封爵事务。例如宗室爵位授予,承袭,升降等事务。
贡举就很重要了,负责科举考试的相应事宜,例如制定考试规则,监督考试进程,审核考试结果等等。
学校就和现代的学校一样,负责宫廷与民间私塾的教育事务,例如制定教育政策,监督教育实施,审核教育成果等等。
所以整个仪制清吏司都要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但是自己手里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人来接手礼部啊。
自从钱用壬倒台后,礼部的官员看着自己和看见阎王一样,都兢兢业业的让自己一点错处都抓不到,真的是难办。
就在朱雄英百无聊赖的时候,仪制司郎中唐阙抱着一堆文书,从自己的门前走过。
“哎,唐大人,你快进来。”
唐阙原本正为了吴王大婚而奔波,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下意识的不耐烦的回了句:“谁啊?”
朱雄英闻言顿时乐了,笑眯眯的背着手走了过去:“呦,唐大人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唐阙回头一看,一张英俊的脸庞映入眼睑,吓的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下官不知道是殿下啊,还请殿下恕罪。”
这一跪,手里原来捧着的文书都落在了地上。
朱雄英随意的拿起一本,上面都是自己大婚的时候需要准备的礼单,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哎呦,唐大人辛苦,这是在给本王的婚礼做准备呢?”
唐阙被吓的冷汗直流,他们可都是钱用壬的心腹,自从钱用壬死了之后,他们每天都在提心吊胆,害怕被皇帝清算,害怕被吴王找麻烦,已经是提着尾巴做人了,怎么今天又遇到这灾星了。
“回,回殿下,这些都是您大婚之日需要用的礼服,下官正在整理,准备送去内织染局,有他们抓紧时间赶工。”
朱雄英拍了拍唐阙的肩膀,有些无语道:“你怕什么?起来,跟着本王过来。”
唐阙心里嘟囔一句,见到你,能不害怕吗?
但是行动上可不敢犹豫,小心翼翼的跟在吴王身后。
朱雄英回到礼部大堂,挥挥手,示意让唐阙坐下。
但是唐阙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低声哀求道:“殿下,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吩咐吧,下官莫敢不从,就别折磨下官了。”
朱雄英好奇道:“唐大人此言差矣,本王什么时候折磨你了,本王问你啊,现在礼部的官员是不是都很害怕本王啊?”
唐阙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了没人后,才低声回道:“殿下,别说是礼部,现在朝廷一半的官员看见您都害怕啊,您现在大权在握,风头正盛,礼部的同仁们难免……难免有些惶恐。”
朱雄英看着他仿佛作贼般的表情有些好笑,调笑道:“那唐大人现在看到本王可惶恐啊?”
唐阙咽了口唾沫,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下官自然是惶恐。”
朱雄英故意装作不解的道:“哎,这可不对啊,钱大人可是在大殿之上连皇帝都敢骂啊,本王还以为礼部都是不怕死的呢。”
一提到这件事,唐阙那是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先生吐槽道:“殿下,您说这钱大人是不是有病啊?他死就死了,他竟然敢殿前斥君,现在连带着皇上看见礼部就心烦,我们礼部本就是在朝廷的边缘,现在可好,都快被踢出去了。”
朱雄英听着唐阙的吐槽,愈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试探性的问道:“唐大人,我看整个礼部现在都躲着我走,您怎么不躲啊?”
唐阙一愣,心道我没躲吗?我这不是硬被拉过来的吗?谁不知道现在谁沾上您,谁就会被礼部其他同仁打上叛徒的标签。
就在这时,礼部齐侍郎凑巧从一旁路过,忍不住发出一声嘲讽:“却没想到唐大人和吴王殿下倒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啊?”
唐阙这才意识到坏了,自己好像被吴王给坑了,刚要起身解释,却被朱雄英一把按了下去。
“我说齐大人,怎么着?听您的语气,是对唐大人投效在我门下有些意见?”
唐阙都懵了,我什么时候投效在你门下了?但是这副景象落在礼部其他人眼中可就完全变了模样,所有人都对唐阙怒目而视。
齐侍郎更是紧紧的盯着唐阙,语气森然的道:“那倒是还没恭喜唐大人,抱住了吴王殿下的大腿,想来仕途一定会一帆风顺啊。”
唐阙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明白他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现在他说他只是被吴王拉过来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谁会相信他?
而且也不等他解释,朱雄英就已经站到了齐侍郎的面前,若有所思的问道:“怎么,齐侍郎这是对本王有意见?还是对唐大人有意见?”
齐侍郎虽然鲁莽,但是并不傻,冷冰冰的回道:“回殿下,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屑于攀龙附凤来获取自己的进身之阶,实在是有辱斯文。”
看着齐侍郎如此大义凛然的样子,朱雄英都忍不住为他鼓起了掌,赞叹道:“看看,什么叫做文人风骨,看看,什么叫做品行高洁,齐侍郎才是我们为官的典范啊。”
听着朱雄英的恭维,齐侍郎也不由的有些飘飘然,一甩袖子,故意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正气凛然。
不过朱雄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遭雷击。
“礼部侍郎年俸四百二十石,折成银子不过一百四十两,那齐侍郎在城北价值两万两白银的豪宅是从何而来啊?据说那宅子里面还有几个歌姬,每个月那几个歌姬的花销恐怕都比齐侍郎的俸禄高了吧?倒是没看出来齐大人不止有风骨,还很风流啊。”
齐侍郎被朱雄英说的面红耳赤,但是眼下这么多同僚看着,他怎么可能承认?
当下便嘴硬的道:“荒谬,哪怕您贵为亲王,也不能无凭无据的污蔑朝廷命官,什么宅子?什么歌姬?与我齐某人有什么关系?”
朱雄英笑呵呵的道:“没关系,你那个宅子的位置我已经告诉了御史台,如今御史应该已经到了,放心人跑不掉,昨天晚上禁军就已经把那宅子给围了,来人,将齐侍郎带下去,让他亲眼去看看,免得说本王冤枉了他。”
话音落下,门口就进来十数个禁军,将失魂落魄的齐侍郎拖了下去。
只留下齐侍郎不甘的呐喊声:“冤枉~~我~冤~~”
在齐侍郎被拖走后,剩下的礼部官员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
朱雄英自言自语道:“哎呀,现在礼部的事务这么繁忙,侍郎一职可不能一直空缺啊。”
这话说完,在场所有官员的眼睛都变了,人活一世,不过是功名利禄而已,所有的人都目光炽热的看向朱雄英。
只有刚才在和朱雄英说话的唐阙,想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掉,可是却被一把拽了过去:
“唐大人,人品贵重,任劳任怨,也许本王最为相熟,所以。唐大人就暂代礼部侍郎之职,全权负责本王的大婚事宜。”
唐阙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殿下,下官才疏学浅,您要不再考虑考虑?”
朱雄英哈哈一笑:“怎么会,虽然与唐大人交往不久,但是却让本王对唐大人心生向往啊,本王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就不要再推辞了。”
原本唐阙还想拒绝,但是看到其余同仁想到到了自己的眼神,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随后幽怨的看向朱雄英,无奈的问道:“殿下,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朱雄英也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唐大人,舞台本王可给你搭好了,能不能压得住就得看你自己了,现在本王在,还可以给你撑腰,过了今天,你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你不会想不到吧?”
唐阙闻言脸色不停的变幻,随后下定了决心,叫出了几个平日里和自己交好的官员,然后指着剩下的官员不停的指证。
仪制司员外郎曾经收到过贿赂啊,精膳司郎中曾经向钱用壬行贿啊,祭祀司主事曾经强抢过民女啊,反正礼部四司所有的重要岗位,都换成了与唐阙交好的官员。
而且唐阙指认过的官员都声嘶力竭的责骂着他的无耻。
一直稳坐钓鱼台看戏的朱雄英这才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最锋利的刀刃从来都是来自内部的背叛。
唐阙从一开始就被他摆在了台上,如果他不动手,那等到朱雄英离开礼部,他就会被其余官员联手清算,所以他只能一步一步的暗照朱雄英的计划,成为他手中破开礼部防御的一把刀。
很快,礼部的官员就完成了大换血,等到礼部另一位侍郎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大势已定,只能默默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