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打了多少下,陆纤凝的背上已经被血染红了,挺直的脊背也因为疼痛而弯了下来,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滴在了地上,握拳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已经陷进肉里,刺破了掌心。
又是一鞭,陆纤凝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声音很快被她压了下来。
白川在宋振铭的注视下下手不能太轻,几十鞭下来,再怎么样也伤到了肺腑,陆纤凝口中涌上一口血,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持续地疼痛,让陆纤凝的脸上失了血色,身上传来的疼痛减轻了一些她对江淮的愧疚,也让她体会到了冉芸依的痛苦。
一百一十鞭全部打完,白川停了手,贺书达第一时间跑了进来,蹲在陆纤凝身边。
贺书达:“师姐,你怎么样?”
陆纤凝短促地喘着气,蹙着眉摇了摇头,这时白川也赶了过来,贺书达看着他就埋怨道:“你干嘛下手这么重啊。”
白川也很自责,可是他又实在没办法,陆纤凝想说自己没事,可是疼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缓了半晌,陆纤凝才敢扶着贺书达站起来,每动一下,背上的伤就钻心一般的疼。
刚站起来,宋振铭就走了进来,绕到陆纤凝面前,贺书达预感不妙,抢先说道:“师兄,罚这么重已经够了吧。”
宋振铭没理他,而是问陆纤凝:“师妹,师兄这里有一个可以引出冉芸依的办法,你愿不愿意试一下?”
贺书达急道:“师兄,师姐伤得这么重,不管有什么办法也要等她养好了伤再说吧。”
宋振铭:“若是养好了伤,我这办法就不管用了。”然后转向陆纤凝:“师妹,事关重大,师兄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陆纤凝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冉芸依来的,而且她第一次侥幸离开了,怎么可能会去而复返,回来送命呢。
而且她把人伤成了那样,不管宋振铭有什么办法,恐怕冉芸依都不会出来的。
既然断定了冉芸依不会来,那么陆纤凝同不同意也不重要了,只是宋振铭太想找到冉芸依了,说到底,也是为了江淮的死,如果陆纤凝不同意的话,怕是宋振铭仍会觉得她对冉芸依有私。
陆纤凝撑着一口气说道:“师兄想让我做什么?”
宋振铭见她同意,心中大喜,陆纤凝真以为他是为了江淮,哪知道她眼前的师兄一门心思地想让她死。
宋振铭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吩咐道:“把陆纤凝吊在院子里的石柱上,放出话去,三天之内,如果冉芸依不来,青玄派就会依照门规处死陆纤凝。”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贺书达更是气道:“师兄,你不能这么做。”
宋振铭:“师弟,冉芸依现在受了重伤,要杀她是最好的时机,只要能找到她,任何方法都要试一试。”
贺书达:“可是师姐刚被打了一百鞭,她身体怎么受的住。”
宋振铭:“只要替师父报了仇,有的是时间可以养伤。”
贺书达:“师姐把她伤得那么重,她肯定不会自投罗网的,这个办法根本没有用。”
宋振铭:“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用,冉芸依宁可自己受伤都不伤她,你怎么就认定她不会来呢。”
贺书达说不出来,但就是不同意:“师兄,你总不能为了找人把师姐的命搭进去吧。”
宋振铭:“我当然不会,所以只有三天,如果三天之内冉芸依没来,我自会放她好好养伤。”
贺书达还要说,被陆纤凝拦下了:“别说了。”
贺书达心里都要急死了,宋振铭明摆着就要折腾她,她居然还都要答应下来。
陆纤凝不想两个人因为她吵架,也不想宋振铭因为她迁怒到贺书达,如果这么做能让宋振铭内心对失去师父的痛苦减轻一点的话,她也愿意。
粗糙的铁链扣住了手腕,每动一寸,背上的伤口都会跟着撕扯,宋振铭甚至不让人替她上药:“如果被人看到,传到冉芸依的耳朵里,发现我们散出去的话是假的,那她的罪不就白受了吗。”
贺书达又心疼又生气,偏偏什么都做不了,正琢磨着对策,想着干脆深夜把人直接救走算了的时候,宋振铭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安心等三天吧,无论结果如何,都在为师父报仇的路上立下了大功。”
贺书达的气憋在胸口,不忍心再看陆纤凝咬牙强撑的样子,回到明志殿,把桌上的茶壶茶杯一股脑全都扔在了地上发泄。
自从陆纤凝被打到现在,朱晃都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心中喜悦渐浓,总算是报了胸口那一剑的仇。
宋振铭的所作所为,也都是朱晃在幕后唆使,三天内,如果冉芸依来了,两个人就一起死,如果她不来,陆纤凝也会因为失血过多,伤重而亡,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而且,朱晃还可以趁冉芸依养伤之时,带着烽火门的人直接去明月阁,虽然朱晃现在也伤得不轻,可是郑彦没事啊,让他带人和明月阁打起来,最次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到时候朱晃再洗劫一番,就可以逍遥快活了。
朱晃把事情都交代给了宋振铭,然后就抓紧时间和郑彦一同回了烽火门。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空无一人,陆纤凝背上的疼痛没有丝毫的减轻,可却没有疼晕过去,偏偏意识还是清醒的,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瞬都在折磨着她。
吊着她的其中一根柱子就是冉芸依白天靠着的那根,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耳边又想起了冉芸依的声音:“陆纤凝,你没有心。”
短短几个字再次如针一般扎在了心上,陆纤凝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疼的她轻哼了一声,但此刻双手被缚,甚至不能按住心口缓解一下,就这么生生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