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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顾越捧着咸奶茶罐慢慢喝着。
“有些事,想来身怀奇异的顾老板比我更加清楚。”温清说道,“那两位道士的原话,我已一字不差,全数告知,希望顾老板能解答我的疑问。”
顾越沉吟着。
他还未从温清所说的前世之事中完全拔出心神,尤其是最后苏牧英设计夺权的那一幕,实在让人不免感叹温清的设计之精妙。
还好顾栩和秦昭宁不在这里,否则还不知要变成什么状况。
也怪不得,怪不得顾栩不愿意告诉他前世的详情。
“如果只是说,这一切是不是梦,会不会醒来……我想,不会。”顾越说,“倘若一切真如那两个道士所说,是什么天道为了扭转前世的结局做出的改变,那如今一切走上正轨,皇帝的人选他们也无异议,天道的目的想来已经达成。”
温清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此时听顾越也说出了同样的结论,他的脸色这才真正松懈了些许。
“原来如此……”他向毡帐外看了一眼。
顾越笑笑,他倒是有些能理解温清的心情:“倘若那两个道士所说一切都是无稽之谈,那就更无需担心了。本就没有什么天道扭转时光倒流一说,那个梦也就只是一个梦罢了。”
“若那只是一场梦,你的存在又作何解释?”温清将视线转回顾越的身上:“想来,你应当并非北秦人吧。”
顾越摸着奶茶罐,沉吟片刻。
“不知道你是不是相信,世上的一切皆有解释。”顾越说,“也就是说,万事万物都如太阳东升西落,雨水自高处落下一般,能用某种定理来解释,是合理的,实在的,只是以我们如今的科学水平,并不能解释清楚。”
“不能解释清楚不代表它就是神明天道鬼神的范畴,只是我们尚且不能理解这一切。”顾越说。
“科学……”温清眯眼。
“科学,就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顾越笑道,“譬如,这片大地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球形,向着太阳升起之处一直走,穿过大海,再穿过一片从未涉足的大陆,终究会回到原点。”
“……这听起来很荒诞。”温清道。
“正是如此!”顾越说,“但我所说的都是实情,是在我的那个世界被证实过的事情。”
温清显得惊讶:“这如何证实?”
“更快的车辆,可以载着人飞起的钢铁大鸟,甚至将人真正送到月亮上去。听起来是不是像神的生活?”顾越笑,“但这真实存在。因此我想……”
“我们以为的天道,我们以为的神鬼,是否也是因为我们太过落后,因此像古人看我们一般,以为是神学的范畴?”
温清陷入深思。
顾越也默默不语。
这一切或许只是他认知之外的科学。
温清道:“……虽说仅是这样几句话,我却也觉得可信。你……你比北秦的大多数人都要聪慧。这也是你所在世界之人的共性?因此他们能够造出载着人在天上飞翔的巨鸟?”
“那样的成就,并非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到的。”顾越说,“愚民是有,但科学就是一代又一代人对世界的点滴认识,汇聚在一起。我也是如此。”
“我告诉你的这些,都并非我个人的发现,而是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到的共识。”顾越说,“在那个世界,知识属于所有人。”
温清神色有些震动。
“那会是……”他想问,却又不敢。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甚至我失去父母时更小,也许刚刚出生?”顾越笑笑,“可我没有死,我们的国度设立有专门的组织,用以收养所有的遗孤。这些孤儿拥有和普通百姓一样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当成奴隶。”
“我们的街上没有乞丐,每个人生而平等,没有皇帝,所有人一起治理国家。”顾越说。
他不敢再说更多,他仍旧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也不知道眼前的“毁运之人”是否会因为知道这些而给世界带来难以想象的转变。
他本以为温清不会相信,但温清默默许久,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要做到这些,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辛。”
“你真的很聪明!”顾越发自内心地赞叹。
不愧是毁运之人,前世温清就是因为太过聪慧,同时发现并且利用了两个天运之人的弱点,让他们同归于尽,才导致了天道崩塌的后果。
这一世,要不是他顾越,温清或许还是会和顾栩走上敌对的道路,毕竟这两个人面对面表达自己最终目的的可能性极其微小,前世就是死敌,这辈子估计还是斗的你死我活。
那他顾越的出现还是很重要的嘛!
不过天道为什么一定不允许苏牧英当皇帝?
按照他的世界的历史发展,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人都有可能当上皇帝,也没有一个被雷劈死。荒淫无度的皇帝也多了去了,清朝末期窝囊成那样,天道也没出来主持公道啊?
顾越不理解,但他不打算理解。
“我觉得还是不要困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之中比较好。”顾越说,“与其整日忧心会不会失去,不如珍视现在拥有着的每一天。”
温清看着他,笑了笑。
“你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无谓之事。”温清说,“是我着相了。”
顾越拿起奶茶罐再喝,却发现罐中已经空了。
他放下罐子,站起身来:“好了!谈话结束,可把我累坏了。”
温清也站起身,真心实意地说道:“多谢。”
“不客气。”顾越笑,“好好过日子吧,只要正常生活,我想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我折腾不动了。”温清淡淡地说,“我被那道士打伤,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啊?”顾越张大嘴巴。
“这是好事。”温清笑笑,“只怕你的麻烦还没完。”
说罢,他走出了毡帐,外面响起秦昭宁似撒娇的喊声。
什么麻烦?
他正寻思自己有什么外债未完,就见帐帘掀起,顾栩从毡帐外走了进来。
他脸色有些不快。
顾越沉默片刻,恍然:“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