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言缓缓的推开盖在身上的石块,他捂着胸口艰难的扶着墙站起身。
疼疼疼疼疼。
要死要死要死。
我勒个去。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野外boss突然变成世界boss可还行?
好像还有点话唠属性啊……
相言抬眼看向废墟的方向,那只神骸能够释放分身,还能读取对手内心的恐惧。
能变成斯塔尔特吗?力量和速度都有了提升,有点麻烦了啊。
还好拿剑挡了一下,不然死定了。
相言低头看向胸口处,黑洞洞的伤口看起来有些骇人。
卧槽,这要是在现实里,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好在迪特瑞尔身体的恢复速度极快,相言注视着骨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相言缓缓的扶着墙朝着废墟的方向挪动。
得尽快跟萨菲罗斯和扎克斯汇合,然后针对这个进化后的神骸做一个攻略。
斯塔尔特……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啊。
相言刚走两步,突然听见脚下传来轰轰的响声。
萨德罗的地面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很脆弱了,经过方才的战斗再也承受不住,整块地面向下方塌陷。
相言猛地伸手抓住了什么,扯到了伤口也顾不上疼,拼尽全力翻身爬了上去。
相言低下头打量,地底之下还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所以现在的游戏都喜欢建地下城吗?非得在地下埋点 什么或者修点什么?
不过这地方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难道是......
萨菲罗斯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地面上有个洞口,他低头向下看去,洞口很深,扫视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躺在一根横梁上的相言。
相言也注意到了萨菲罗斯,他朝着萨菲罗斯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伤的有点重,暂时使不上力。
萨菲罗斯自洞口处一跃而下,他落在横梁之上,随后将相言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带着相言落在洞口下方。
萨菲罗斯借助洞口照射进来的月光看向相言胸的伤,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怎么伤得这么重?”
“没事,小问题。”相言摆摆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枚便携式记录仪,这是罗茜塞给他的,说是可以记录下路途上的风景,现在倒是派上了别的用处。
萨菲罗斯扶着相言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四周有不少废弃的建筑。
“萨菲罗的王……并不想制造怪物。”相言坐直了身子,扯到伤口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萨菲罗斯按下记录仪侧面的按钮,一道光幕出现在半空中,播放起先前的战斗画面。
所以他看见了神骸变成斯塔尔特并偷袭相言的全过程,萨菲罗斯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就是他吗?”
相言知道萨菲罗斯在问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它似乎能够偷取人类内心的恐惧,不过神骸本就是这样悲剧的东西。”
被异化成为神骸的人类并不想这样,他们原本都是萨德罗的战士。
“你先休息一会。”萨菲罗斯眉头紧蹙,看见相言又摸出保温杯,伸手接过保温杯替他打开。
“扎克斯呢?”相言端着保温杯抬眼看向头顶上方的大洞。
“我让他带着人偶回去。”
“希望他别碰见那个家伙吧。”
扎克斯看着面前的女孩松了口气,她脸上的纹路似乎是画上去的。
“吓我一跳。”扎克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女孩朝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轻轻地在房间的一侧掀开一块地砖,女孩率先钻了进去,她朝着扎克斯招了招手,“跟我来。”
扎克斯进入地道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地砖重新复原。
“真的吓死我了,一个人偶突然变成活人这种事......”扎克斯仔细的打量起女孩,女孩有一头柔顺的金色卷发,白皙的肌肤像一个精美的瓷娃娃,只是她的右半张脸上半部分都被厚厚的缠了起来,但依旧无法掩盖她美丽的事实。
“实在抱歉,我之所以假扮人偶是因为外面那些怪物在找我。”女孩双手合十,朝着扎克斯躬了躬身。
“没......没关系。”扎克斯抓了抓后脑勺,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些怪物是什么?”
“诞生在战争中悲剧的产物……过往的旅客叫它们神骸。”女孩摇了摇头,扎克斯注意到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绷带缠上的眼睛,“它们很早就在这座城市里了,不过一直在沉睡,因为一些人类的到来,它们突然又开始活动了。”
“既然有这样的怪物,你为什么不离开呢?”扎克斯跟着女孩一路往下,来到一条狭长的甬道之中。
女孩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伤感。
“我能去哪里呢?”
“抱歉......”扎克斯意识到自己可能提到了女孩的伤心事,决定转移话题,“我叫扎克斯,是神罗的一名士兵,不过我马上就会成为特种兵了!”
“扎克斯,我叫安娜,嗯......算是一名歌唱家吧。”安娜笑着朝扎克斯自我介绍。
“那你唱歌一定很好听咯!”
“没有啦。”
两人沿着蜿蜒的楼梯一路向下,扎克斯只觉得他们可能已经到了地下很深的地方。
地底的空间很大,四周都是岔路口。
安娜对这里十分熟悉,她带着扎克斯从一道道岔路走过,最后来到一个巨大的空间,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型的演艺厅。
演艺厅上方有一处裂缝,月光自上方穿透而下,扎克斯正在打量四周,就见安娜缓步走到月光照射的区域。
扎克斯看过去,只见月光之下竟然生长了一株小小的花苞,安娜小心翼翼的取下腰间的水壶倒了一些水浇在嫩芽上。
“真没想到地下还有这样的地方。”扎克斯凑到安娜身边打量着那个花苞,“能在沙漠里生长,真坚强。”
安娜温柔的抚摸了一下花苞一侧的叶子,“扎克斯,想听我唱首歌吗?”
“好啊。”
“命运的契约 牵绊着你我
出征的战士 我的少年
请一直这样向前 不要回头
战争如火 亦无法烧尽内心的希望
请不要流泪 你的痛苦将让天下悲伤
......”
相言靠在石柱上休息,萨菲罗斯正在观察四周的壁画。
“画的什么?”相言抬眼看向那些壁画,因为年代久远,壁画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还能看出一些影子。
“战争。”萨菲罗斯回头打量相言。
不过相言并没有接话,他屏住呼吸,静静地分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萨菲,你听见没?”
“嗯。”萨菲罗斯看向远处的地面,“在下面。”
相言静静地听着,这似乎是一首歌,相言只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的冲破脑中的屏障。
“萨菲。”相言深吸一口气,站起了身,“我们下去。”
“好。”萨菲罗斯点头,来到相言身边扶住他,两人沿着声音的方向朝一条岔路口走了进去。
萨德罗气候干燥,遍地黄沙,土地几乎种植不出作物,当地的居民大多以动物为食。缺乏水源的萨德罗在某一日得到了一件宝物,那是神陨落后留下的东西,人们认为那是神对萨德罗的眷顾。他们将宝物藏于人偶之中,人偶因此活了过来,带领人们寻找地下的水源。
“扎克斯。”
扎克斯抬起头,萨菲罗斯和相言从一处通道中走出来。
只是扎克斯没有注意到,相言看向安娜的眼神有些怪异。
“萨菲罗斯,迪特瑞尔!你们来了啊!”扎克斯扭头朝着安娜看去,“安娜,他们很强,或许可以帮你解决那些怪物的问题。”
扎克斯快步跑到两人身边,直到看见相言身上的伤,这才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搞的?”
“没事。”相言直直地盯着安娜,“居民口中的亡灵,其实就是你吧。”
安娜愣住了,她缓缓站起身,手指微微曲起,眼中满是戒备。
“喂,迪特瑞尔,这样说一位小姐是很失礼的行为哦!”
扎克斯立刻快步拦在了安娜的面前。
“我还在奇怪神骸怎么会重新活动......”相言依旧直直的盯着安娜,“因为你在躲避神罗士兵的过程中不小心唤醒了它们。”
“那种怪物,我怎么可能唤醒他们。”安娜反驳道。
“如果是普通人,当然唤醒不了神骸。”相言顿了顿,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因为神之眼在你身上,我说得没错吧,安娜......皇后殿下。”
“皇后?”扎克斯看了一眼安娜,又抬头看向相言,“怎么一回事?”
安娜猛地抬手,一块巨大的石头就朝着相言和萨菲罗斯的方向飞去。
萨菲罗斯挥刀,一瞬间便将巨石切成数块散落四周。
“别紧张。”相言只觉得伤口又开始疼了,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我们并不想伤害你。”
“你们......不是为了夺走神之眼而来的?”安娜有些惊讶的打量了一下相言和萨菲罗斯,随后目光落在了相言胸口,那里一片血肉模糊,只是相言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在意。
“不是。”相言微微摇头,“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探索一下这片区域。”
不过神之眼好像可以当能源用啊,把这玩意交给神罗是不是又能赚一大笔钱?
还是算了,安娜也挺可怜的。
神之眼,所视之处皆为神明的信徒,能够获得强大无比的力量。
说是信徒,不如说是神的傀儡,专门为神战斗的傀儡。
神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绝不是一心为世间苍生的神。
“那......能不能请你们保护我,那些怪物迟早会找到我的。”安娜低下头看向那朵花苞,“它马上就要开花了,等我完成了这个约定,我可以把神之眼给你们。”
“保护?”相言觉得这个要求答应起来有些困难,“要不,你先跟我们离开?”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答应过他的!只要等到它开花就好!求求你!”安娜脸上满是哀求。
相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干脆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掏出保温杯,“说说吧,不能离开的理由。”
相言并不是突兀的想起安娜的身份,而是因为歌声。
这是他曾经在攻略萨德罗的副本时听过的歌声。
神谕的游戏官方曾为了铺垫九大主城的历史而做了九个副本,跟普通副本不同,这些副本会随着版本的升级而提升副本难度和掉落,可以说是永远不会随版本而被舍弃。
这便是神谕中难度最高的史诗级大型团队副本——九大殿堂。
萨德罗对应的是第四殿堂回溯殿堂,讲述了萨德罗最后一任国王与人偶的爱情故事。
而那个人偶,名字就叫做安娜,也是萨德罗最后的皇后。
“很久很久以前,萨德罗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军事国家。虽然国家十分富裕,但土地贫瘠,无法种植作物,因此这里的人们大多以肉类为主食。萨德罗环境较为恶劣,所以历代国王都是通过与其他国家通商来获取其他的生活物资。萨德罗的富裕引来了邻国的觊觎,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萨德罗这样的环境下,人民的身体素质远超其他国家。萨德罗更是有一支强横的军队,每一位战士皆可以一敌十。
萨德罗从未主动攻打过其他国家,是一个和平的国度。但是有一天神庭突然与邻国合作,开始对萨德罗进军。在修建陷阱的过程中,军队偶然得到了一件宝物,他们将宝物献给了国王。国王起初并不知晓宝物的用法,直到有人告诉国王,萨德罗之所以环境恶劣,是因为这是神明陨落之地,是大自然在为神明哀歌。而这件宝物就是神之眼,神之眼可以将战士们的身体强度提高,使他们成为无比强大的神之信徒。国王虽然怀疑,但为了应对强大的神庭战士还是使用了神之眼,却没曾想创造出了神骸这样的怪物。
神骸战力强劲,以敌人的恐惧为食,在战争中不断进化,大臣们都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但是国王认为这样的存在太过悲哀,它们是被虚假的‘神’所控制的怪物,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一切。为了防止同样的悲剧再次重演,也为了防止神之眼落入其他不怀好意之人的手中。国王命人打造了一具人偶,并将神之眼嵌入作为了人偶的右眼,人偶活了过来。
随着战况愈演愈烈,神庭在萨德罗本就稀少的水源中施放了瘟疫,于是人偶向国王提议在地下修建避难所,让平民进入地下避难。国王接受了提议,在人偶和神骸的帮助下,避难所修建的很快,他们在修建避难所时甚至挖到了水源。但好景不长,神庭派出了远超人类的战士,萨德罗陷入苦战。为了给战士们祈福,人偶拒绝了国王的挽留,独自前往地下深处的剧院中为萨德罗的军队歌唱,祈祷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在那之后的某一天,年轻的新国王出于好奇心进入了地下世界,并在地下剧院发现了唱歌的人偶。他被人偶深深地吸引,并将人偶带离地底,带人偶看遍了萨德罗的风景,告诉人偶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美好的地方。等到战争结束,他就会带人偶前往世界各地。人偶和国王坠入了爱河,相互约定陪伴终生。
但战争一直没有停止,常年的战争也使得神骸的数量也在逐渐减少,有人开始谏言让国王挖走人偶身上的神之眼重新制作神骸。国王知晓神骸是悲剧的产物,拒绝了这个提议。身为国王的他,选择亲自出征。离开之前,他将代表皇后的王冠交给了人偶,他告诉人偶,他在剧院种下了花,待到剧院中开满鲜花之时,他就会回来娶她。于是人偶重新回到了地下,这一次,她为心爱之人唱起了祈福之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已经三百年了,他一直没有回来......请你们帮帮我,我只要等它开花就好了,这是我们的约定,拜托!”
安娜几乎祈求的看着相言,相言则扭头看向萨菲罗斯,试图将这个严肃的问题丢给萨菲罗斯。
外面还有个偷了斯塔尔特皮的家伙,如果它找到这里,别说人偶了,他们都得死。
“我答应你!”扎克斯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就已经做出了回答,“我来保护你。”
相言只觉得头皮发麻,小子你倒是先问问我俩的意见啊喂!
说得好像你能打得过那玩意似的!
虽然相言也没打算拒绝。
怎么说?
不愧是小太阳啊。
相言摊开手,颇有些无奈,“我没意见。”
“你的伤。”萨菲罗斯蹙眉,似乎对于相言的安排不是很满意。
“没事,我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相言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然后马上就疼的弯下了腰,“而且,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可是看起来流了很多血啊?”扎克斯伸手拽起相言的衣服就要观察。
相言一把拍开扎克斯的手,仰头看向缝隙,天已经亮了,透进来的阳光照射在安娜身上,她安静的坐在花苞旁,仿佛花开之后那个未归之人真的就会回来。
“可是,三百年了,哪怕国王没有战死,也老死了吧......”扎克斯顺着相言的目光看过去,“她难道一直都在这里等吗?”
“可能她并不知道人类的寿命短暂吧。”相言叹了口气。
值得安慰的是,她不知道国王不会再回来了。
或许吧......
“哦!天亮了吗?那我先回营地一趟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带点吃的过来。”扎克斯伸了个懒腰。
“让他们原地待命。”相言没有拒绝,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法走太远,确实需要一个人回去传话,如果军队来寻找他们,有可能就会成为神骸的新目标,“路上千万小心,如果看见一个白发男,能跑多远跑多远。”
“迪特瑞尔。”
“嗯?”
“你,话变多了。”
“......”
再多也没你的话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