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琓的爷爷是个挑货郎,人精明有干劲,积攒了在那个年代来说,已经是一大笔财富,在自由经营放开后,做起零售小百货的生意,在谢琓爷爷去世时,谢家的帆阳超市已经在G市开了二十多家。在谢琓父亲接手后,把自家连锁超市重组扩大,更是把投资眼光放在外地,现在只是商业综合体,全国已经有上百家,连锁超市更是数不胜数。
到谢琓这代,谢家已经是富贵第三代。
谢家的房子,前有千余平,后有花园、泳池,房子是谢氏自家地产公司建造的多层洋房,是谢琓父亲亲自设计的。G市富贵人家千千万,谢家无疑是其中的翘楚,所以谢家的房子,再怎么豪华奢侈都不为过。
刚进门,其他人瞧见谢琓,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小朋友放学了。”
谢琓小孩子一样反驳,“我快要大学毕业了。”他又问,“我妈呢?”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进门就找妈妈。”说话的是谢琓的表姐程龄,她说,“刚才还看到她,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忙活着。”说完,眼睛打量着杨清清。
谢琓解释,“这是我同学。”
“哦。”程龄拉长了音调应了一声,她转身去和其他人说话去了。
不知道是否是杨清清的错觉,在程龄知道杨清清是谢琓同学后,程龄的态度,明显从好奇的打量到轻蔑地扫了一眼。
在谢琓口中,他妈妈是位极易相处的长辈,她早就知道杨清清的存在,并且对杨清清的到来,极为好奇和欢迎。
所以杨清清想象中的慈眉善目的长辈,在见到秦婉玉本人时,滤镜碎了一地。
秦婉玉比想象中更年轻、漂亮,妆容更精致一些,她看向谢琓时的确是温柔和善的,只是看向杨清清时,变得不那么热情,变得有几分倨傲和不屑。
“她就是杨清清。”谢琓迫不及待地介绍。
秦婉玉没什么温度地笑着,“听谢琓提了几次,说你很优秀,一定要让我见见。”
谢琓坐在一旁,他热情地对杨清清说,“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
“阿姨好。”杨清清礼貌地打招呼。
秦婉玉将杨清清上下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她说,“你父母的养老问题,以后会是你负责吗?”
“是的。”杨清清不明白,秦婉玉的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是父母的养老。
秦婉玉继续说,“你的家庭条件我已经了解过,会给你父母找最好的养老院,以后,你不用和他们联系了。”
“你的保险及养老,都由我们负担。除了这些,第一个五年,我们每个月支付你工资两万,第二个五年起,每个月工资三万,并且有一套房产记在你的名下。以此类推,每个五年,会增加一套房产,直到谢仟去世。”
谢仟又是谁?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杨清清听得一头雾水,秦婉玉说的像是一份保障,更像是一项工作的报酬福利,而且她反感的是,“你为什么调查我的家庭?”
秦婉玉没有回答杨清清的问题,而是问坐在一旁的谢琓,“你没带她先去见见你哥?”
谢琓知道误会了,他赶紧解释,“我想先让你见一下,你们谈妥了,再让她见哥哥。”
“做事总是这么毛躁。”既然是做生意,秦婉玉说得更清楚一些,“谢琓的哥哥身体生病了,我们要寻找一位可靠的人来照顾他,照顾一辈子。”
后面,秦婉玉说了什么丰厚的福利待遇,谢琓解释为什么挑中杨清清,杨清清都觉得自己幻听起来,这些声音像是离得很近,却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如果你们以后有了孩子,我不希望因为母亲智商拖了后腿,你的学历是满足条件的。”
“你的家庭虽然不好,但能用钱解决。”
“你并不吃亏,应届毕业生有这样的薪酬待遇,是件难得的好事。”
“要不是谢琓极力推荐你,我是看不上你的。”
杨清清猛烈地睁开眼睛,屋内黑暗,楼下是汽车滴滴的声音,大概是两位车主因为抢车位的问题,又吵起来了。
杨清清躺着没动,她看着屋顶,怔怔地想,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回想起来还是会这样的疼痛呢?
是她以为和谢琓是双向奔赴的喜欢,可现实却是,谢琓想让她做大哥的贴身保姆,强烈的反差让她无地自容吗?
是杨清清第一次胆大的痴心妄想,结果却只是笑话?
还是秦婉玉向杨清清提要求时的冷漠和高傲的态度,深深地刺痛了她脆弱的自尊呢?
杨清清分不清了。
后来又发生什么事情呢?是不出意外的考研失败,庞秀敏给杨清清打电话,听到杨清清没考上,她没有责怪,只是像普通妈妈一样安慰她,“吃点好吃的,下次再考。”
别人有再战的机会,杨清清却没有了。
投简历、面试、复试、落选,重复了好几次。其他人已经搬出宿舍,只剩下杨清清仍旧住在这里,她一个人时是不敢开灯的,她害怕看到自己的脸,杨清清焦虑到失眠,却又浑浑噩噩。
熬到三月份,在校招中,杨清清投了雪花片一样的简历,只有几家进入复试,而最终只有一家公司选择了杨清清:帆阳商贸。
谢家的公司。
骨气让杨清清排斥这份工作,可生活打折了她的骨气,偏要让她跪着。
杨清清只是普通人,她对于谢家来说,是蚍蜉撼树,在G市,她无法伤及谢家分毫,所以她的怒,也只是怒了一下。
在最后一天,杨清清接受了这份offer。
楼下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后来警车来了,一个小时后才重新安静下来。
杨清清坐着睡了一个小时,闹钟响起,她继续爬起来去上班。
她是弱者,只是生存,已经用尽她的全部力气。
任琪琪见杨清清正常来上班,她关心地问,“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你已经打车走了,我还想送你回家呢。”
听任琪琪的意思,她是不知道自己是和谢尽一起走的。
杨清清说,“喝得有些醉了,忘记给你说。”
“平安到家就行,酒还是少喝吧,谢总今天还没来,估计是昨晚上喝多了。”任琪琪又说,“等会儿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我一个人提不动。”
“好的。”
都说大学生有股子清澈的愚蠢,杨清清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市侩和精明,可和社会上真正的老油条们相比,她仍旧是显得稚嫩和无知的。
这次的醉酒,对杨清清造成很大的心理冲击,一方面,她是帆阳商贸的员工,可她喝醉后会像一件礼物一样,被送到男领导的床上。人心险恶,这是杨清清学会的第一堂课。
另外一方面,谢尽竟然不是色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