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副总裁,在公司网站的核心领导层的介绍网页里,杨清清看到谢尽,只有大头照片,深色西装、白色衬衣,眼神坚定犀利地看着前方。
好像在控诉杨清清。
杨清清抬手触碰电脑屏幕,她轻声说:祝你繁花似锦,前途无量。
任琪琪说杨清清自私又不够自私,既然谢尽答应留在J市,杨清清完全可以顺势把谢尽栓牢,而不是把他推开。
可杨清清知道,谢尽不是杨清清能困住的男人,他的战场应该是G市,那是他的梦想,留在J市,他们或许会感情深厚地度过几年甜蜜时光,可感情最终是会被磨灭的。
得不到谢尽和被谢尽怨怼,杨清清无法承受后者。
今年过年,庞秀敏和杨全才在J市过年,杨清清不用放鞭炮,晚上她带着父母看了一场绚烂的烟花秀。
在最热闹时,杨清清对自己说:杨清清不要回头。
永远向前看。
杨清清职位更高一些,她收到祝福短信的次数更多,回复一部分,除了需要维系的关系,杨清清很少主动发信息了,她变成别人需要讨好的人了。
除夕夜,精准卡点零时,杨清清收到一条信息,是谢尽发来的:新年快乐。
杨清清回复:新年快乐。
谢尽没有再回复,杨清清也没有再发。
体面的分手,这是成年人该有的自觉。
因为回到G市,谢尽没有不回家的理由,除夕夜是在谢家别墅里面过的。很奇怪,今天秦婉玉没有通宵打牌,谢东章没有出去应酬,这个家所有人坐在一张桌上,吃着丰盛的团圆饭。
秦婉玉提议,“难得都在,欢迎谢尽回家,今天可以适当喝点酒。”
谢东章心情不错,他说,“把酒柜上的酒拿下来。”
那是谢东章收藏的酒,平时是舍不得喝的。
谢琓走过去拿下来一瓶,他打开后给每个人满上,“我也要喝。”
秦婉玉拦着,“你就别喝了。”
谢东章发话,“都可以喝点。”
谢琓高高兴兴地坐下,他迫不及待地品尝一口。
秦婉玉看到了,不大高兴地说,“烟酒不是好东西,要控制量,别学你二哥。”
谢尽属于坐着也要中枪,他懒洋洋地说,“你还是听妈妈的话,喝点饮料吧。”
“我成年了,我早就可以喝了。”谢琓上头,不服气地连喝两杯。
谢东章皱眉,他最近对谢琓毛躁的做事风格颇为不满,“经不起激将法,心里没有章法,容易被人激怒。你既然知道自己成年了,是个大人了,就该成熟一些。”
谢琓嘟囔,“我挺成熟啊。”
“一个月的考勤,你可以迟到早退二十次,态度敷衍,工作浮躁,这点你要向你二哥学习。”谢东章批评道。
秦婉玉看谢琓耷拉着头,觉得谢东章话说得有些重,她维护儿子,“谢琓刚毕业进公司不适应很正常,你不要催他,他以后注意一些就行了。在自家公司还要打卡上班,这本就是多余。”
谢东章有些动气,只有谢琓在身边时,对比不明显,谢东章对谢琓的自由散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谢尽回来了,实力和口碑双赢利,这让谢东章自豪,同样想起来另外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有些生气。
“谢尽可以做到,谢琓也该做到,这才是一视同仁。”谢东章说。
眼看父母又要起争执,谢琓站起来,他提起酒杯,走到谢尽旁边,帮忙倒上,“谢谢你给我树立榜样,我以后一定向你学习。”
谢尽坐着没动,就跟没听到谢琓的话一样。
谢琓看不惯谢尽的倨傲,他咬牙不情愿地喊,“二哥。”
看吧,谢琓知道他哪里做得不对的。
谢尽这才拿起杯子,谢琓放低,谢尽放高,没有推辞,他仰头喝了,“不客气。”
谢琓更生气了,秦婉玉看出气氛不对,她缓和着说,“快吃菜吧,悻悻,你去催一下最后一道汤。”
“好的。”周悻悻站起来离场了。
秦婉玉指责两个儿子,“你们两个都多大了,还这样斗气,让外人看笑话。”意思就是,周悻悻是外人。
吃过饭,谢东章依旧把谢尽叫去书房切磋书法。最近谢东章养成的爱好,和谢尽互相点评书法。
谢东章最近两年有了明显的老态,除了偶尔出现的白头发,最明显是他变成一个固执的老头,叫谢尽来切磋书法,又听不得谢尽不好的评价,除非谢尽吹彩虹屁,他才能乐得呵呵笑起来。
一个人迫切需要别人的认可时,说明他已经不自信了。
谢东章放下毛笔,他拿起纸巾擦手上蹭着的墨汁,“不行了,手力道不对,越写越差劲。”
谢尽问,“要不找医生来看看?”
谢东章笑起来,“没那么严重。”他招呼谢尽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你的字越来越狠戾。”这是接着指点书法,指责谢尽做事决绝呢。
谢尽不承认,“下笔是重了一点,其他没有变化。”
“你有不满?”谢东章问。
谢尽早已经不是心直口快的年龄,他冷静地回答,“没有。”
“看来是不满我对你的职位安排。”谢东章解释,“你虽然在公司多年,但是没有在总部呆过太长时间,现在是刚回来又年轻,还是需要一些历练。要沉住气,公司迟早会交给你。”
这是谢东章画的大饼中的一个,谢尽听了也就只是听听。
“听说你把工作整顿得很好,刘总和赵总多次夸你。”谢东章说。
谢尽怎么整顿的呢,砍了这些人的利益输送链,断了他们的财路,与其说是夸,不如说是骂。
谢尽说,“既然把工作交给我,应该相信我。”
“臭小子,刚还说没有不满,才两句就暴露出来了。”谢东章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你啊,还是年轻气盛,不懂得收敛锋芒,抓大放小,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营的事情,可以忽略不计。”
谢东章和谢尽站的高度不同,可能思考问题不同,谢东章想的是掌握大方向不偏航,谢尽想得却是不能溃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