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那天,杨清清、谢尽、谢概和范阔生开一辆车,在郊区找了块有小溪的绿草地,支起帐篷来了一次野餐。
杨清清和谢概在不远处散步聊天,范阔生的眼睛一直跟随着谢概,被谢尽制止,“谢概已经在眼前,你不用一直盯着。”
“我妈不同意我们出来,我好说歹说她才同意放行,谢概可不能有磕着碰着,不然回去又是一顿唠叨。”谢概弯腰捡什么东西,范阔生紧张得撑着椅子跟着站起来,还好杨清清帮谢概捡起来了,范阔生又坐下,“你不当爹体会不到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谢概哼唧一声,我都能头皮发麻。”
“谢概喜欢这样的关心方式吗?”谢尽问。
范阔生紧张地问,“谢概说什么了?”
“谢概什么都没说,是我们觉得你们紧张过度,反而加剧谢概的产前焦虑,这样对谢概反而不好。”
“我妈是有点夸张,我说过很多次,她每次都反驳,十分头疼。”范阔生同样无语。
谢尽提议,“尽快搬出来住。”
“等孩子出生以后吧。”谢尽是多年好友,范阔生的囧事谢尽全部知晓,在谢尽面前,范阔生也不在乎面子了,他实话实说,“我很喜欢和谢概单独相处,可是我又有点不敢和她单独相处。”
“什么意思?”谢尽理解不了,他做不到感同身受。
“从来是别人主动喜欢你的,你没有主动喜欢过别人,卑微的感觉你不懂。”范阔生说着有些尴尬,“意思是,就算谢概现在是我老婆,我们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可我们算不上熟悉,能聊的话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不怕你笑话,回答谢概的每句话,我都要反复想,话说得是否有歧义?回答得是否简单明了?谢概会不会觉得我肤浅?回答的是谢概想要的答案吗?像回答领导问话一样。”
范阔生喜欢谢概十几年,终于娶到谢概,对范阔生来说,不是结束,而是另外一个开始,完全陌生领域的重新探索。
把谢概当女神,范阔生可以肆无忌惮地喜欢,可谢概成为老婆,范阔生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谢概,轻不得总不得,拿捏不好自己的身份。
“平常心,先婚后爱,感情可以慢慢培养。”谢尽安慰范阔生。
范阔生酸涩着摇头,他自嘲着笑,“可能谢概只是想给孩子找个爸,和我爱不爱的,她不感兴趣。”
杨清清想不到的是,她和谢概的聊天内容不再是工作,反而全部是婆媳关系及吐槽丈夫。
“对我的滤镜是不是碎了?”谢概很无奈地叹口气。
“看来婆媳问题的确是千古难题,以你的情商和智商都会觉得困扰,换做是我,估计会更加崩溃。”杨清清实话实说,不存在吹捧。
谢概低着头,她又叹了口气,“谢尽不是范阔生,他们处理事情的方法不会一样。”
粗心大意的丈夫、强势的婆婆、即将出生的孩子,谢概面临的问题简直把不稳定因素buff叠满。范阔生的确爱谢概、疼爱即将出生的孩子,可天生钝感的范阔生察觉不到谢概和婆婆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更不要说从中调和。
“范阔生好像开始对我有些不满了。”谢概突然说。
杨清清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有时候望着我发呆,我问他,他又敷衍说没什么。别人都说范阔生好相处,能言善道,可他对着我,却总是没话说。”谢概轻笑一声,自嘲着说,“可能是范阔生清醒过来了,结婚后发现对我的滤镜碎了。”
“谢概姐。”杨清清担忧地称呼谢概。
谢概轻轻摇头,她说,“可能是我把婚姻想得太美好了,别人都说范阔生爱我,我相信了吧。”
上一次杨清清和谢概谈起关于范阔生的话题,谢概心情是明媚的,态度是积极的,说积极地接纳范阔生并且尝试着做出回应。可这次见到谢概,谢概却兴致缺缺,提不起兴趣来。
“你和范阔生谈过吗?”杨清清问。
谢概无奈地说,“我说希望和范阔生能好好相处,范阔生紧张地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我让范阔生不要理会谢家的事情,范阔生认为我在和他划清界限,为此不高兴了几天……”
“你们什么时候搬出来住?”杨清清问,前段时间听谢概提起过,后来又没有消息。
谢概说,“范阔生妈妈不同意,现在僵持住。”
“你会妥协吗?”范家是大门大户,人多、规矩多、麻烦多,现在孩子尚未出生婆媳矛盾已经崭露头角,将来孩子出生,估计矛盾会再次升级。
谢概确定地说,“不会。”她又说,“我们的关系,可能最好的就是谢开心的爸爸和妈妈。”
三十七周足月,四十周预产期,谢概已经过了四十周仍旧不见生产的征兆,又突然在某天夜里突然分娩,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顺转剖,遭了大罪。”杨清清和谢尽去医院看望谢概时,听到一句简单的话,却能想象到如何惊险。
“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了。”谢概力气不足,她声音轻轻地说。
见到范阔生时,他眼圈通红。
谢尽问他,“哭了?”
范阔生说,“我想陪产,谢概不让,真不该事事听她的。我在产房外面,门快挠烂了,一会一个坏消息,我真是……我他妈的的跪下祈祷,愿意折寿换谢概渡过难关,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帮不上忙,我就听着,听着谢概喊疼。”范阔生说着哽咽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举起仍旧在颤抖的手,连连摇头,“我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
怎么会不后怕呢,谢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