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阔生频频望向倒车镜,刻意压制才忍住没有问,谢概现在想的应该是前男友吧。
谢概不知道范阔生又在胡思乱想了,她只是感到车内突然冷场了,一年来总是这样,话题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
谢概拿出手机翻找,看到婆婆发来的谢开心的视频,她开外音让范阔生听到,“你儿子又用你的小提琴锯木头了。”
“嗯。”范阔生敷衍地应了一声。
范阔生对待谢开心一直态度淡淡的,算不上讨厌,也算不上喜欢,就是很平淡的感觉。
可谢概觉得,在谢开心出生前和刚出生时,范阔生一样是期待和欣喜的。他大概是工作累了,谢概这么为范阔生开脱。
公婆无条件地支持谢概,儿子健康可爱,虽然和范阔生貌合神离,但目前的生活还算顺心,谢概觉得自己像是幸运的人,她突然问范阔生,“如果我不是谢家的女儿,你父母不同意你娶我,你还会娶我吗?”这是很无聊的假设,谢概是谢家的女儿,她和范阔生是门当户对的存在,不可能有双方父母方面的阻力。
“会。”范阔生肯定地说。
谢概心情好起来,她又追问,“就算你爸把你打一顿,你也坚持不改吗?”
“不改。”范阔生偏头看一眼谢概,他反问,“如果我不是范家的儿子,你会嫁给我吗?”
手机背景是谢开心乐得咯咯笑不停的声音,谢概果断地说,“会。”
范阔生笑起来,他是赢者,为什么在意前任失败者呢。
谢尽把车子停在杨清清住的小区外的主干道旁,他坐在车里连连抽烟。杨清清性格自带的敏感和自傲,时不时地跑出来作祟一把,平时谢尽可以当成情侣间的小游戏,他愿意哄着杨清清、配合杨清清,可每一次他同样被杨清清的尖锐刺痛。
杨清清就算来到G市,她不愿意和谢尽过多接触,除非谢尽缠着她耳鬓厮磨,杨清清鲜少主动联系谢尽。就算他们现在感情稳定,杨清清仍旧不愿意主动融入谢尽的生活,坚持要有进退可行的后路,好像,哪天他们分开了,杨清清可以不留痕迹地彻底消失。
杨清清要做独立女性,谢尽尊重和支持。
可偶尔他会较劲地想,杨清清真的爱他吗?如果爱,杨清清为什么可以忍住不主动联系他呢?
说出来可能让人笑话,谢尽竟然乞求一个女人全心全意地爱他。
杨清清不信任谢尽,不是一两次。比如前段时间的杨晓静事件,杨清清拿到U盘已经有段时间,她从未对谢尽提起过,一直到捅破天后,谢尽成了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有时候谢尽会想质问杨清清:我会伤害你吗?你到底在防备我什么?
杨清清不相信谢尽,不相信谢尽会全心全意地和她站在一起,她以为谢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利益最大化。
谢尽在杨清清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为了利益可以使尽手段的伪君子。
他们此时关系紧张,可能这次对话就是最后一次聊天,谢尽紧张又憋闷。
明明是杨清清错了,最后来上门道歉的仍旧是他,来使苦肉计的仍旧是他。
就因为他更爱。
爱,让陷得更深的人倍受委屈。
杨清清从小区大门处走出来,只有她一个人,她沿着主路向北走。
杨清清是要去购物吗?
可经过购物广场或者小商超,杨清清都没进去。
杨清清要买吃的?
杨清清的确买了两份煎饼,她提着打包好的食物继续往北走。
谢尽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跟在杨清清身后,他没想好怎么上前打招呼,更没预想好和杨清清聊天的内容。
杨清清家附近有个人工湖,花费将近两个小时,谢尽参观了这个人工湖的夜景。
终于走累了,杨清清坐在景区内设置的休息凳上,把打包好的食物拿出来,她欣赏着美景,搭配夜晚清爽凉风,怡然自得地吃着美食。
谢尽坐在相距甚远的另外一张长凳上,身体很累,肚子饥饿、心里没底,越想越委屈,谢尽想要打退堂鼓,他想回家了。
“你要不要吃?”杨清清提着她的食物,坐在谢尽旁边。
谢尽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但是他头一扬,傲娇着拒绝,“路边摊,我不吃。”
“这家总是很多人排队的,看起来味道还不错。”杨清清一通介绍。
谢尽故意问,“这是你递过来的台阶吗?”
杨清清笑着点头,她娇软地蹭着谢尽的肩膀,放轻放软着声音哄着,“嗯嗯对啊,求求你和我和好吧,求求你原谅我吧。”
“……”杨清清讨好的技巧很拙劣,可谢尽偏偏吃这一套,有台阶他麻溜地就下来了,“我有点饿了。”
杨清清把食物递过去,谢尽没刻意保持形象,狼吞虎咽几口就吃下去大半。这样的谢尽,真的很狼狈。
杨清清望着远处的夜景认真地看,她没有把视线放在谢尽身上,以免谢尽尴尬,以免自己忍不住会想要流眼泪。
谢尽吃完了,他挪开一段距离,躺在长椅上,头枕在杨清清腿上,他舒服得双手交叉,神气得像是躺在他家那张豪华舒适的大床上一样。
“会被骂没有素质的。”杨清清提醒他。
谢尽眼睛都没睁开,“我就是。”
一个妈妈领着孩子准备经过,大概看到杨清清和谢尽,那位妈妈带着孩子临时调转方向去其他地方了。杨清清忍不住笑起来,她的手交叠着盖在谢尽额头上,“完了,肯定有人说我们教坏小孩子。”
谢尽睁开眼睛,他问杨清清,“想让我起来?”
杨清清摇头。
谢尽再次闭上眼睛,他说,“你就是道德感太高,太在乎别人的看法,才会容易内耗。就像现在这件事情,细究起来,我们没有伤风败俗,顶多是没素质了一点,别人看到了顶多背后蛐蛐两句,没有提名道姓的批评,相当于忽略不计。网上有句话,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谢老师说得对。”杨清清配合着吹嘘。
谢尽叹口气,他疲惫不堪,“我现在没什么能教你的了。”
“我想离开帆阳商贸。”杨清清平静地说,不是和谢尽商量,只是告知谢尽,她已经做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