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宋暖的惊呼,程也和徐凤兰匆匆上前查看,就见王艾君晕倒在床上,宋暖正神色紧张地观察她的情况。
“程也,快,快送妈去医院!”
宋暖几乎是哭着说出这一句话,王艾君身体一直都很好,突然晕倒是她预料不及的,更何况亲眼见到妈妈倒在自己面前。
程也大步跨进,将王艾君抱起,还不忘安慰快要失神的宋暖,
“别怕,我们开车很快就能赶去。”
两人快步上车,徐凤兰下意识就想跟在后面,但想到屋内还有小宁小远,她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暖暖你放心去,小宁小远有妈看着呢。”
宋暖关门之际,看着徐凤兰饱含担忧的眼神,喉间蓦地一阵酸楚,她说不出话来,只用力点了点头。
吉普车飞驰,程也将车速开得很快,路上砂石纷飞,尘土漫漫。
好在行人不算多,几乎只用了十分钟不到,便抵达了军区医院。
急诊护士抬着担架过来,宋暖一边走,一边朝医生说清基本情况。
王艾君是因为睡眠不足太过疲劳,再加上前段时间她的心理压力极大,各种因素堆积起来,这才导致起身时血压增高从而晕倒。
急诊医生给开了输液,但因为血压高,还要住几天院观察。
将王艾君送到病房,已经是下午三点,在这期间,程也一直默默陪在宋暖身旁,忙前忙后,未曾有一刻停歇。
在得知母亲没有危险后,宋暖紧张的情绪立刻缓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天旋地转,好在程也眼疾手快将人扶住,这才不至于让宋暖摔倒,
“暖暖,没事吧?”
程也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眼底担忧挥之不去。
宋暖摆手,腹部一阵饥肠辘辘,这才惊觉两人从早饭后一直到现在都未曾进食,
“我没事,应该是低血糖。”
正想说去找医生开两支葡萄糖缓解一下,程也从兜里掏出两颗青苹果味的水果糖。
翠绿的糖块递到宋暖唇边,还带着男人身上的体温,宋暖轻轻含在嘴里,清甜顿时布满了整个口腔,因低血糖带来的晕眩也好了很多。
程也还是不放心,起身朝宋暖道,
“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妈妈躺在病床上,宋暖哪里还有胃口,但不吃饭显然不行,只摇摇头道,
“随便买一点吧,我没什么胃口。”
程也出去了,一刻钟过去,回来时端着一碗馄饨,
“你先吃点儿。”
宋暖接过,见他只买了一碗,遂问道,
“你呢?”
程也额头上都冒着汗珠,
“等馄饨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这么短时间,只怕是囫囵咽下去的吧,宋暖掏出手帕递给男人,这才小口吃起来。
医生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王艾君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傍晚都还没醒。
怕徐凤兰担心,宋暖让程也先回去告知一声,医院这边她能应付过来。
程也回去后,宋暖迎来了几位妇产科的同事,大家听说王艾君晕倒住院,趁着下班时间赶来看望。
为了不打扰王艾君休息,宋暖在门口向大家一一道谢,大家都是好心,她自然得懂礼数。
程也回去了两个小时,再过来时,带给宋暖一个消息。
宋振平已经坐上来陕省的火车了,明天下午就能到。
宋暖听了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老两口感情这么好,爸要是看见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还不得吓出个好歹啊。
但人都上火车了,宋暖总不能叫他回去,眼下只能希望妈早点醒来,好歹能稳定好爸爸的情绪。
隔天下午,程也去火车站接宋振平,见到只有程也一人站在门口,宋振平还有几分奇怪,转念一想,暖暖和艾君要在家看孩子,抽不开身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胸口莫名觉得有些不得劲啊。
一路上,程也一边应付着老丈人,一边冥思苦想该怎么开口,但碍于宋振平话实在太密,直到吉普车转到去往军区医院的街口,程也还是没找到时机开口。
还是宋振平看出了不对劲,望了眼窗外,疑惑地问向程也,
“这好像不是去家属院的路吧?”
难道是他老糊涂记错了?不应该啊,宋振平对自己记路的水平还是很有信心的。
程也终于找到了时机开口,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只能稍稍加快了油门,在到达医院门口将车彻底停稳后,才朝宋振平道,
“爸,妈住院了,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用好好休息就行。”
轰地一声,宋振平脑子瞬间炸成浆糊,耳边回荡着程也那声“妈住院了”,其余的话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两秒钟过去,宋振平似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着嗓子问道,
“你妈她在哪里?艾君在哪里?带我去,快带我去!”
他伸手想开车门,但连续两次都失败了,最后还是程也从外边给他将车门打开,怕他没力气下车,还伸手扶了一把。
偌大的医院,要想找到一个病房对宋振平来说不是易事,老男人急得冷汗直冒,一把拉住程也,
“走,带我去找艾君。”
“好,爸您别急,妈没事,身边有暖暖陪着呢。”
程也扶着人一路走向楼梯口,内科病房在三楼,宋振平几乎是用跑的,程也都不及他的动作快。
转瞬间到达三楼,来不及喘气,宋振平直直冲向王艾君所在的病房。
事发突然,内科已经没了单人病房,只剩下三人间,王艾君此时正在吃宋暖喂来的苹果。
嘴里的苹果刚咽下,就见门口多出一道熟悉又狼狈的身形。
夫妻二人隔着几米远相望,看见王艾君那张略微憔悴的脸,情绪一向内敛含蓄的男人蓦地红了眼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病床前,手足无措只愣愣看着妻子,
“艾君啊,你这是,怎么了?”
他话里一阵哽咽,听得旁边的宋暖眼泪瞬间掉落,心中更是堵得难受。
王艾君伸手握住了丈夫的手,笑道,
“没事,就是更年期到了,没睡好。”
宋振平不知道更年期是什么,但他听懂了没睡好,想到妻子在家中要操劳生意,来闺女这里要照顾孩子,只怕好久都没睡个好觉。
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将宋振平淹没,老男人红着眼,一双布满沟壑的手覆在妻子手背上,只想将那只微凉的手捂热,捂得再热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