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君是谁很多时候并不重要,哪怕是个西瓜,是块木头,只要它杵在那里,就能保持局势的稳定,天下大体也都能保持太平。
只要有这个君在,旁人要取代它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再是野心勃勃之人,考虑到这个极大的代价,没有必胜的把握,一般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不是谁都像平凉王那样,有剧情之神为他服务,有主角光环保他不死。
但一旦这个君没有了,皇上又没有留下子嗣,剩下的藩王足足有二十一个,人人都有可能做这个君,藩王各自为政,那天下可就马上要大乱了。
而比君主没有了更可怕的事,是君主还活着,但是落入到了敌手,比如北虏小王子手里。
到时候两军对垒,沈大将军严阵以待,北虏小王子把皇上往阵前一放,让皇上叫沈大将军开城门,沈大将军该如何是好呢?
原书中,京城不就是被皇上叫开了门,这才轻而易举就破的么。
所以,必须要半路拦住皇上,再把他哄回来,带回来,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苏凤仪道:
“我去找皇上,带他回来。”
陆弘皱眉:
“不,我。”
苏凤仪按住他:
“你不能走,相反你要留在京城,每日正常行事,假装皇上还在宫中,无事发生。
你是日日跟在皇上身边的,只要你杵在皇宫里,旁人自然就会以为皇上也在。
若你,乔贵,皇上三人同时不出现,傻子也知道皇上不在京城了。”
陆弘不能离京,乔贵又在一旁拱火,皇上若铁了心是要去找那白麒麟,若不是苏凤仪去,旁的人,只怕哄不住他放手,说不动他回来,便是去了也是无用。
而且皇上失踪的消息必须马上封锁住,绝不能传出去,知道的人要越少越好,无论如何看,都是她去最合适。
苏凤仪盘算着,皇上申时出门,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走的应该还不远。
而且皇上不是个能吃苦的人,让他大晚上不睡觉赶路,他是定然不会愿意的。
所以现在乔贵和皇上定是宿在某处路上,若是快马加鞭,连夜赶过去,说不定可以赶上。
只是京城之中,以前朝臣宗亲再是常年累月见不到皇上,也总是能听到皇上的一些动静的,若是一点消息都留不出来,反倒惹人嫌疑。
而且乔贵和皇上一起失踪,两人同时没有消息,就更惹人揣测了。
仅仅陆弘照常行事还不够稳妥,若能再找一个人与陆弘配合,就稳妥多了。
苏凤仪对陆弘道:
“你现在先回宫,再好好审一审崔公公,若乔贵想引你带禁军出去,定然会给崔公公留线索,待时机成熟时再爆出来。
你也别等着他自己爆了,撬开他的嘴,一次把线索都问清楚了,然后来裴府找我。”
前面的事儿陆弘都能理解,但讲到裴府,想到裴驸马,陆弘实在理解不了。
现在长公主和裴驸马的关系,已经深厚到这种程度了么,连皇上失踪这样重大的事,长公主都要和裴驸马商量了吗?
陆弘不由问道:
“裴,可信?”
苏凤仪点头:
“对,可信,要想瞒住消息,我们需要裴昭明。”
苏凤仪信任的倒不是和裴宇的感情,她现在和裴宇就是合伙人的关系,办得是共谋富贵之事,有的就是干干净净的金钱关系而已。
她信任的是,裴宇的能力。
以裴宇诡诈的性格,再加上他次辅的位置,只要他起了怀疑,只要他试探一次,稍加推导,就定能发现皇上失踪之事。
越是聪明人,破坏力越是惊人。
反正也瞒不过他,与其到时候他自己发现了,从中谋好处,坏了她的事儿,不如提前把他拉到贼船上来,让他出力。
陆弘却不知长公主所谓可信是指何种可信,只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心中黯然,只道:
“好。”
虽他其实并不信裴宇,或者说他除了皇上和长公主,旁人都不信。
但长公主既想让他信裴宇,他便信裴宇,总不能让她难做。
陆弘答完,自回宫中准备审那崔公公之事。
苏凤仪又吩咐梧桐:
“再好好审一审今晚擅闯公主府的来客,备好行装,待会儿点好十个府兵,一起来裴府等本宫。”
梧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脸肃色,应声答是,自去办差。
苏凤仪便单身一人,趁着夜色,骑着小白龙,往城西裴府而去。
到了裴府,苏凤仪亲自上前叩门,她之前也来过裴府几次,门房也认得她,见半夜敲门的居然是长公主,吓得当场跪下磕头。
苏凤仪直截了当:
“本宫找裴昭明。”
正常情况下,两人虽有婚约,但还未婚配,就算是白日里上门,她也该先找人说一声,让裴府提前有个准备。
像她这么直接上门,实在不太周全,而且现在还是半夜的情况下。
但时间紧急,苏凤仪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周全不周全了,以苏凤仪在原书对裴宇的了解,想必裴宇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苏凤仪知道裴宇在裴家的院子在哪儿,也不需要人带,直接就往里进。
门房小厮见状,一个跟着她点头哈腰给她提灯笼,提醒她当心脚下,一个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拼命往公子的院子跑。
小厮心里真是慌啊,长公主这半夜找上门,进门就直接往里闯的架势,实在是太像是来半夜捉奸的了。
他得赶紧去把公子给叫起来,万一公子床上有个美娇娘,可得赶紧藏起来,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苏凤仪闯到半路的时候,裴宇出现了,他显然是睡到一半刚从床上起来,头发未曾束冠,连外衣都是随意披上的,和平日里相比,倒是加了几分不羁风流之意。
裴府家大业大,人多口杂,内里也是明争暗斗,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特别是两人相遇的时候,苏凤仪明显感觉到旁边有人在暗中观察。
裴宇却对那些探寻的神色不闻不问,笑得温柔:
“殿下半夜前来,可是又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么?可是担心我房里藏了什么人?”
苏凤仪来得如此突然,必定是有了不得的大事,而大事都是不能明说的。
裴宇能在转瞬间想到这么个儿女情长的理由,来挡住那些探寻的目光,倒真是个人才。
苏凤仪顺着他的话题,哼了一声:
“哼,别想骗我,有没有,本宫看过才算!”
裴宇笑得更温柔了,甚至走过来,拉住了苏凤仪的袖子:
“那就请殿下到我房内,好好看一看,查一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