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花阁在乾清宫偏殿,是备着家宴中途用来更衣休息的地方。
薛钰守在雨花阁门口,见苏凤仪来了,忙迎上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庆阳王妃在更衣,皇上进去了。”
苏凤仪知道自己的弟弟有些荒唐,但没想到会荒唐到这种程度,旁人也就罢了,那是臣妻,又是叔母,皇上居然不管不顾,就这么进去了。
若这事真的捅出去,皇上不会如何,但庆阳王妃就没有活路了。
苏凤仪心里冒着火,面上就带了出来,皱着眉头,推开了雨花阁紧闭的院门,问道:
“可有其他人看见?”
薛钰见长公主眉头紧皱,不由自主地心里也跟着紧紧地提了起来。
如果可以,他希望尽自己所能,能让她欢喜,而不是让她为这些事情头痛苦恼。
但那个人是天子。
天子又如何?!
谁敢让她不高兴,他就要谁不得好死。
薛钰垂下眼睛,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不甘和愤怒,又轻声说道:
“皇上已提前让小的把人支开了,无人看见。”
苏凤仪长吁了一口气,好在皇上还没头昏到底,知道把人支开,既然无人看见,就还有遮掩的机会。
她吩咐薛钰:
“守好,不要放人进来。”
苏凤仪走进了雨花阁,薛钰在她身后,关上了雨花阁的门。
雨花阁内,正如薛钰所说,一个人都没有,正殿大门紧闭,苏凤仪走到门口,里面传来庆阳王妃娇软中带着哭腔的声音:
“皇上,求您开恩,不要这样。妾身是有夫之妇,又是您的叔母,我们不能这样,若被旁人知道了,妾身只有死路一条了。”
皇上轻佻的声音中带着笑:
“那你待会儿可要小点声,被旁人知道了,朕可救不了你。你乖乖的,朕便不告诉旁人,旁人也不会知道。”
听到这里,苏凤仪推开了门,外间空无一人,里间门虚掩着,里间供人短暂休憩的小榻上,庆阳王妃被皇上压在身下,两人交叠在一起。
苏凤仪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叫道:
“婶婶,你在么,你可是喝醉了?怎的这么久没回来,十九叔托我来寻你呢。”
里面安静了片刻, 透过虚掩的门缝,苏凤仪看到庆阳王妃满脸崩溃,不敢做声,恳求地看着皇上。
皇上依旧笑着,是小孩子做了坏事后那种恶劣的笑,凑在庆阳王妃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庆阳王妃更崩溃了,眼泪一阵阵往下流,满脸梨花带雨,感觉人都快碎掉了,摇头用口型对皇上说着不要。
皇上呵了一声,张口就要说话,庆阳王妃慌得赶紧捂住了皇上的嘴,硬着头皮在皇上脸上亲了一口。
皇上这才放开庆阳王妃,庆阳王妃赶紧往门口逃,到了门口,整理了自己被皇上揉乱的衣裳,擦了擦眼泪,推门走了出来。
看到苏凤仪,庆阳王妃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殿下,我喝醉了酒,不小心睡着了,我们回去吧。”
见苏凤仪的目光在往里看,庆阳王妃赶紧把门关上,然后来拉苏凤仪的手,恳求地看着她:
“殿下,我们回去吧。”
庆阳王妃全身都在发抖,拉着苏凤仪的手也一片冰凉。
她头发已经乱了,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也肿着,衣裳也乱得不像样,衣服前襟还有撕坏的痕迹,盘扣掉了一个。
若她这个样子回到宴席上,任谁都会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
好在薛钰给苏凤仪传消息及时,更坏的事情还没来的及发生。
苏凤仪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斗篷,带上帽子,斗篷遮住了庆阳王妃衣裳的不妥,斗篷的帽子遮住了她头发的不妥。
这样除非走近了仔细看,否则不会有人发觉庆阳王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庆阳王妃看着苏凤仪,眼泪又流了下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要晕厥,长公主的举动显而易见,她什么都知道了。
苏凤仪握住她的手:
“别怕,不是你的错。”
然后拉住她往门口走去,到了雨花阁院门口,苏凤仪叫道:
“薛钰。”
薛钰打开了门,苏凤仪对他说:
“安排个妥当的人,妥当的马车,把庆阳王妃送到本宫府上,现在就去,现在就走,要快。”
薛钰点点头,对庆阳王妃说:
“王妃,请跟小的来。”
庆阳王妃不认识薛钰,有些不敢跟他走,抓着苏凤仪的手不肯放,发着抖哭道:
“殿下,我夫君,庆阳王,他……”
苏凤仪安抚道:
“他不会知道的,去吧,先到本宫府上,好好休息,不要怕。”
薛钰领着庆阳王妃走了,庆阳王妃回头看了苏凤仪一眼,最终回过头,提着裙子,追着薛钰而去。
待他们走远后,苏凤仪接连深呼吸几次,将心中的愤怒咽下去后,脸上挂上平静的面容,又折回到雨花阁殿中。
苏凤仪推开里间的门,皇上仰面还躺在小榻上,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没有起来,说道:
“薛钰,你去把孙选侍叫来。”
孙选侍是上次平凉王送来的美人中,最像梧桐的一个,皇上虽然也喜欢孙选侍,但嫌弃她出身太低,所以只封了低等的选侍的位份。
苏凤仪走了进去,把门关上,然后说:
“我和庆阳王妃一见如故,请她到长公主府小住几日,请皇上恩准。”
听到皇姐的声音,皇上赶紧坐了起来。
听了苏凤仪说的话,皇上眼神不悦,脸上已带了怒气:
“皇姐好大的胆子,朕的事情你也敢插手,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皇上已动了怒,苏凤仪却没有退缩也没有告罪,而是直视回去,问道:
“皇上,你真的想要庆阳王妃的命吗?”
皇上冷笑一声:
“皇姐既然这么心疼她,拿你的人来换啊,不要问朕是谁,朕想要谁,难道皇姐当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