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的八百里加急急报到了,都会先到内阁,裴宇收到后,一边找人抄录了一份给苏凤仪送去,一边召集了内阁开会。
像陕甘水灾这样的大事,内阁商量出一个章程后,理应尽快求见皇上,让皇上定夺。
但皇上自从三月底去西山过寿后,似乎迷恋起打猎之事,刚开始三五天去趟,后来干脆就住在了西山,根本就不回皇宫,也不见朝臣。
以前皇上虽不上朝,好歹还在宫里,至少裴宇三五天还能见一次皇上,有些重要的事,抽空也能跟皇上说说。
但自从皇上根本不见人后,朝臣们就发现,薛钰薛公公那边每日没用印就打回来的折子越来越多。
刚刚开始朝臣们还以为薛公公这是要走乔贵的老路,是在伸手要银子。
但送的银子都被退回来后,朝臣们懵圈了,这可咋办哦,薛公公连银子都不收,那是要什么啊?
不着急的事儿还好说,遇到十万火急,再不决策就要死人的事情,那可真是着急上火,能把人给生生急死。
这个时候,裴宇站了出来,给大家打了个样。
他随机挑选了几个被打回来的折子,带着写折子的大臣去了趟长公主府,然后按长公主的意见,重新写了封条子,又把折子送了上去。
第二日,折子就顺顺利利地用了印,送回了内阁。
能在朝堂站稳脚跟的大臣,都是人精,薛钰和裴宇如此重复了几次后,人人都看清楚了,薛公公要的是什么。
于是遇到一些重要的事情,都不用裴宇起头,大臣自动就给长公主府送了帖子,请求殿下召见。
这次也是,水灾之事,内阁商量出一致意见后,裴宇说道:
“既如此,各位大人,我们去请示看看。”
裴宇说完,揣了急报就往外走,其他大臣都没问去哪儿,跟着就来了。
裴宇带着几个内阁大臣来找苏凤仪的时候,苏凤仪正在翻秀姑上一封传回的信。
秀姑给苏凤仪的信,一向用的是锦衣卫的路子在传,上一封信,讲的是她已经和钱千户接上了头。
前段时日,苏凤仪专门传了信让她协同钱千户细查匪患之事,秀姑也已经大致摸出了方向,于是这次接头后,准备和钱千户乔装成山中猎户人家,去匪患常出没的山里,探查情况。
算算时日,几日前就该有回信了。
如今没有回信,要么就是因水灾之事,锦衣卫的暗线活动被迫中断了,要么就是秀姑和钱千户去探查匪患情况的途中,出了什么事,或者被困住了,所以传不出消息。
水患之灾,牵涉甚广,裴宇这次,基本把整个内阁都带了过来。
其中就包括户部尚书许大人,若真如急报所说,牵扯十万流民,如何安置灾民,要不要赈灾,如果要赈灾,银子和粮食从哪里出,归户部管。
然后是兵部尚书贺大人,灾民如果没安置好,在家乡没了活路,就会四处乱跑找活路。
没有东西吃,没有衣服穿,灾民变流民,流民变匪寇,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怎样看着灾民不出乱子,归兵部管。
最后是工部尚书雷大人,黄河汛期很长,黄河决堤,要尽快修,否则灾患源源不断,怎么修,归工部管。
雷大人人如其名,人黑得如雷公似的,脾气也暴躁得跟雷公似的,当初因当众怼乔贵贪墨了修豹园的银子,被乔贵下了大狱,差点死在天牢。
后来乔贵倒台,裴宇主持给一批含冤入狱的大臣平反,雷大人也在其中,官复原职,重返了内阁。
来人除了雷大人,其他都是老熟人,苏凤仪却不问旁人,先问雷大人:
“雷大人,此次陕甘水患,你怎么看?”
雷大人是搞水利工程出身的技术人员,技术人员基本说话都不太会包装,也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所以雷大人有一说一:
“殿下,微臣认为,此事有些蹊跷,陕甘段黄河,前年刚刚加固过,微臣亲自主持的工程,黄河就是决堤,也不该在陕甘。
就算真是暴雨过大造成决堤,山西地界,也不该风平浪静,一点影响都没有,故而微臣以为,此事还需详查。”
苏凤仪一开始就问雷大人,也正是如此认为,陕甘的这次水患,来得实在蹊跷。
她不是搞水利的,所以不懂陕甘之地的黄河决堤是不是合理,她的判断来源于原书,因为原书既没有出现过雷大人,也没有出现过关于这场水灾的描述。
涉及十万灾民的水灾,若是真有,没道理提都不提一下。
按原书的时间线,现在马上就要到她原有的死期,而平凉王也马上就要造反成功了。
自从她去年醒来,法场劫囚开始,原有的剧情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歪了十万八千里,但剧情线歪了,也不该影响到客观的天气。
苏凤仪又问裴宇:
“内阁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裴宇恭敬答道:
“臣等以为,当务之急,是需尽快派钦差快马前往探查清楚,再做定夺。”
雷大人上前一步:
“微臣愿领命前往。”
专业的事要专业的人做,雷大人前去,的确再合适不过。
苏凤仪道:
“可,许大人,户部也派个能做主的人一同前去,若真是受灾,不必回来请示,尽快安排开仓赈灾。”
几个大人各自领命离去后,裴宇留了下来,特意跟苏凤仪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裴某的二叔,组建了一个去乌斯国的商队,即日就要启程。”
从京城去乌斯国,陕甘是必经之地。
苏凤仪朝裴宇看过去:
“看来,平凉王是准备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