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寝殿和陆弘磨蹭了会儿,苏凤仪下午回到养心殿前殿的时候,裴宇和薛钰已经先回来了。
而就是这一顿饭的功夫,裴宇换了个异想天开的主意,他不仅要去渭南救人,更要去渭南剿匪。
更准确讲,是向苏凤仪请旨,要去平荡陕甘匪患。
苏凤仪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先问他:
“你可会武艺?”
裴宇笑笑:
“裴某惭愧,裴某于武艺上实在半点不会。”
苏凤仪又问他:
“那你可会带兵?”
裴宇又笑笑:
“裴某惭愧,领军打仗之事,也是一窍不通。”
苏凤仪都乐了,也跟着他笑起来:
“那你凭什么能平陕甘匪患呢?”
裴宇笑得更真诚了:
“就凭微臣是裴昭明。”
裴宇看着苏凤仪,苏凤仪也看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的确,普天之下,四海之内,举目四望,只有一个裴昭明。
苏凤仪被说服了。
说服是被说服了,但以身涉险,此举对一个文弱书生来说,实在太过冒险,而且对裴宇来说,实在没有必要。
陕甘匪患平不平,对他会有多大的影响么?会影响到他的次辅之位么?
投入高,风险大,收益低,实在不像是裴宇会做的事情,苏凤仪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那就问问。
苏凤仪直截了当地问他:
“你可是想凭军功当首辅?”
裴宇笑得更真诚了:
“裴某何得何能,敢跟杨阁老比肩?不敢不敢。”
苏凤仪又问:
“那你可是想要爵位?”
大穆朝文官封爵不易,太祖以武起家,侯爵之位基本只授给有军功之人。
要有军功,要靠机遇,机遇难得,裴宇要想趁此匪患作乱的机会立下军功封爵,也合情合理。
结果裴宇又摇头:
“非也。”
苏凤仪猜不出来,干脆不猜了,直接问他:
“裴昭明,平了陕甘匪患,你想得到什么赏赐?”
薛钰还在场,裴宇就没有马上答,而是笑着看着苏凤仪,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身旁,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薛钰离得不算远,但也没听到,只见她的陛下,听完裴大人的悄悄话,突然就脸红了。
裴宇说完,不待苏凤仪回答,又起了身,退了回去。
刚刚他离她很近,很近,近到再往前一点点,就能亲到她的耳朵,稍微抬抬手,就能碰到她的头发,就像曾经那样。
但他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渴望,曾经的路走不下去,说明他用错了方法。
裴宇退回到原来的地方,俯身给苏凤仪行了个大礼:
“微臣请命,前往陕甘平叛匪患,为陛下分忧,请陛下恩准!”
裴宇行的是正正经经的君臣之礼,但他求的却是儿女情长之事。
他曾经很认真地对她说过,想要追求她。
虽然他向她求的是儿女情长之事,但他捧到她面前,用来追求她的,一向不是那些风花雪月之事,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有以后,他捧在她面前,取悦的永远是她的野心。
苏凤仪看着裴宇那个臣服的身影,回道:
“朕,准了。”
裴昭明,朕愿准你所求,回馈你所赠。
……
救人有救人的法子,剿匪有剿匪的法子,早上才搬来的渭南的情报,就不够用了。
朱齐和薛钰又忙碌了起来,按裴宇的要求,给他找各种折子和情报。
苏凤仪专门让丹桂给裴宇开了个偏殿,相关资料都放那里给他用,满满当当铺得满屋都是。
裴宇一忙起来,就忙得不知道白天黑夜,一直忙到晚上宫里都要落锁了,才来跟苏凤仪告别:
“陛下,还有些事情未曾查妥当,微臣明日再来。”
简直和当初在长公主府忙边贸的情景一模一样,这次苏凤仪就没有由着他每天奔波了,直接道:
“别回去了,就在宫里住下,缺什么我让丹桂给你置办。你笑什么?”
裴宇笑得也不遮掩:
“谢陛下恩典,不然微臣还得苦恼怎么想办法留下来。偷盗陛下的首饰,恐怕是诛九族的大罪,微臣有些不敢。”
苏凤仪轻笑一声:
“朕看你胆子大得很,这世上就没有你裴昭明不敢干的事。”
员工这么敬业奉献,申请住在公司加班,苏凤仪这个做老板的,怎好弗了他的忠心。
于是裴宇就住在宫里,黑白颠倒,日夜加班,薛钰被苏凤仪派去给他打下手。
苏凤仪对薛钰道:
“趁这个机会,去找裴大人学一学,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该当如何为朝廷办事。”
以前薛钰跟着乔贵,学的都是些野路子,苏凤仪一直担心他跑偏了,裴宇虽然很野,但在当官这件事上,还是正统的当法,薛钰跟着他学,并不吃亏。
于是薛钰也搬去和裴宇同吃同住,从一个人忙得昏天黑地,到两个人忙得不知年月。
匪患难剿,主要在于山匪会跑,会藏,难找,摸不清底细。
若能摸清匪患的底细,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三日后,查过无数折子,情报后,裴宇终于想出了法子,来找苏凤仪讨圣旨。
苏凤仪问他:
“什么样的圣旨?给谁的?”
裴宇忙了这么多天,看着人都是飘的,感觉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结果眼睛却闪闪发亮,闪烁着要坑蒙拐骗的光芒。
裴宇笑道:
“给谁的,还不确定,写的内容,倒是定的,招安的旨意或者通缉的旨意,恳求陛下,一样来个十几份,不,几十份吧。
另请陛下给个恩典,微臣需要陕甘地区所有锦衣卫暗桩,为微臣准备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