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许恩无声凝噎,愁眉思苦,腔调低沉哀怨,大有你再逼我,我命休矣的精神状态,字平音涩地说道:“我心知,你想赢我,这比赛你不是也参与了吗?只一处能让你我一较高低即可,不必事事都胜于我,可好?”
呃,何露露再次语塞,她一定是疯了,这拽文是哪里学的?还有那一副任人揉捏的体态,在膈应谁?
看不下去的何露露,忍不住闭眼给自己顺气,平复了好一会儿,只得扔下狠话,“利息翻倍。”
“别啊,”许恩状若惊恐的冲着甩手而去的何露露喊道,“我已至末路,何故再欺我?”
尚未走远的何露露被这话惊得一个趔趄,旋即加快了步伐。
而整个等候室也陷入了恐怖的寂静中,所有人脸上颜色各异。
许恩与何露露因才情兼备在各大高校都是声名赫赫,两人之间互不相让的较量也是每场比赛大家喜闻乐见的,毕竟高手过招,还是很有看点的。
不过,今天这个气氛,让人有种吐不出吞不下的郁噎,在爽与不爽间极度不爽。
利息翻倍?许恩腹诽,翻吧,反正翻不翻都没钱。不过,应付完比赛是得想办法挣钱了,花店都经营不下去了。
由于参与评优的老师和企业代表足够多,所以每类赛事都是同时几个赛场进行。
很快,轮到了许恩上场。
为了公平,所有乐器都是统一准备好,放置在考场的。每位考生进场后,都有两分钟的时间熟悉。
许恩被分配的考场,好巧不巧的评委席坐着周末和周天。
真的好巧,两人本着尽职尽业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姿态相视一笑,以心会友,进行着深彻灵魂的交谈。
周天:你也在啊?
周末:我在很正常,你为什么会在?
周天:我也不想来啊,冯总怕骆总搞事情啊,他有事来不了,让我盯着,可他也不想想我盯得住骆总吗?
周末:盯不住。
周天:为什么是你来?骆总呢?
周末眼神暗示:后面。
周天瞄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幕布:我懂。所以我为什么要来?
每个考场五位面试官,一位专业老师,四位企业代表。
另外两位企业代表看着桌前的铭牌,很不解的望向周末和周天,这种敷衍上层的校园招聘各家企业都是派人事部随便一个人来走个过场就好了,为什么倾夏联合会派两个大佬的私助来?再看看手里的名单,难道有什么背景深厚的人物登场?顿时压力倍增。
许恩将要演奏的是钢琴,因为前一位也是钢琴,所以琴还在正中央摆着,没有挪动。
许恩坐定,准备试音,琴音一出来,许恩就愣住了。
失准?前一场可还一切正常,那现在就是有人故意使坏了?两分钟可调不好。刚才出去的是谁?赵思悠?怎么总有人上赶着找虐?
许恩心中冷笑,想看我手足无措?哗众丢人?切,不存在的。这么多年的人情世故打磨,许恩主打的就是一个技多不压身,处变不惊。
环视一圈,许恩淡定的从旁边搬了古筝出来,迅速架好。
很好,那就让你们看看姐是怎么笑傲江湖的。
一曲悠扬,《清心普善咒》穿耳入魂,震心慑魄。
琴音千转,情思随弦而动,韵起,风卷云舒,音落,叶止雨歇,时而激荡、时而轻泣,转而怡悦,继而释然。翻滚的洒脱激涌在四周,将不尽的烦闷搅得尸骨无存,荡然天地间。
净化全场的同时也洗烬了许恩全部顾虑,这样不好吗?何必介怀?
幕布后的骆骁原本还因许恩进场时的异样而犹疑,此刻全然凝滞了。逐渐自信而笑容洋溢的许恩,从眉眼到唇,微扬自得,明艳清丽。从伴着节奏轻点的头、微耸的肩到灵动的指尖、傲以全场的神韵。骆骁摒弃了思考能力,彷佛多想一分都是对眼前人的无礼,唯有全身心的投入,才能汲取她想要传达给自己的讯息。
惊叹之余,评委间相互对视,又对着手里的安排表,略显纠结,要怎么弄?表上写的钢琴,现在改古筝了。专业老师刚才听出了钢琴有问题,其他人也从许恩的表情中看出来钢琴不能正常使用,但是参赛项目与演出项目不符,这算违规啊。
周末同周天又是一个长久的对视。
周末:怎么弄?
周天:我怎么知道?
周末:你怎么能不知道?
周天:我为什么要知道?这是你老板的人,不是我老板的人。
周末:你必须得知道,这是你老板弄来的人。
周天:……
周末和周天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同两位大佬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冯凛的作为能猜出个大概,就是这个许恩对骆骁很重要,很重要的那种重要。
在两人的挤眉弄眼中,曲毕。
专业老师首先开口:“临场应变能力很不错,但毕竟违规了,我就不多做评价了。至于是否是钢琴的问题,赛后会调查再判断要不要给你补赛的机会。”
“谢谢老师,”许恩鞠躬致谢,然后说:“不用了,重在参与,再来只怕没有这个心境了。”
说完,就离场了。
一间教室,中间被幕布隔开,前面是比赛场地,后面堆放着教室中原本的桌椅。许恩演奏完,从前门出去,途经后门离开的时候,被后门突然伸出的手又一把拽回了教室。
许恩此时心绪放空,整个人飘飘然,根本没有戒心,被拽离走廊的时候,吓了一跳。
许恩正准备回击,就看到骆骁闪着希冀的眸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
只一瞬,骆骁右手握紧许恩左手手腕,左手托着许恩的后脑勺压向自己。两个人就这样额头相抵的定格了。
许恩右手刚一动,就听见压抑略喘的声音:“两分钟,就两分钟。”
这家伙,二十九年的人生是过得多压抑,连偷来的放松也这样小心翼翼。
心里默数了一百二十秒后,许恩勾唇一笑,似自言自语地呢喃:“遗弃了三十五年的爱情,重回二十三,试试也未尝不可。”
刚准备松开的骆骁动作一滞,“你说什么?”
就看到记忆中那双灿若星河的眼,牵出春风化雨的笑,含羞蕴媚地望向自己。
一……二……许恩倾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