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铃动的笑声勾回了骆骁的思绪。
“小丫头,你逗我?”
小丫头?嗯,此刻是比你小来着,不过,无妨。
看着许恩跑开,骆骁追上,将人拦腰一把搂进怀里,无奈许恩这拳赛打得瘀伤有些多,胯处又是一揪,疼得许恩瞬间躬起身子冷哼。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骆骁将人紧紧揽着,表情凝重,“到底怎么了?”
许恩深呼吸了两下,笑得勉强,“真的没什么,就是夜里睡得迷糊,从楼梯上滑倒,磕到了。”
见骆骁依旧盯着他,满眼心疼夹杂着疑虑。许恩伸手,慢慢地抚平他的眉头,“真的没事,别担心。”
顿了几秒,骆骁放弃地叹了一口气,抱起许恩,往前去。
许恩一惊,“你的腿?放我下来,我能走。”
骆骁面不改色心不乱,直言:“我腿如何,你不知道?”
嗯?
对上骆骁意味深长的笑,许恩眉目微跳,呃,懂了。
居然被反调戏了,旋即将头瞥向外侧。
骆骁却不放过她,故意道:“想到什么了?”
想到你不是封情锁爱二十九年吗?怎么一朝开蒙,脸面就随意丢弃?
“两年前,被偷袭,腿受了伤,躺了小半年。恢复得慢,出行又多,所以大部分时候坐轮椅。现在只是受凉了会疼罢了,其他不影响。”
对外,坐轮椅只是掩人耳目的示弱罢了。对她,不用伪装。
“重了。”幽幽一声。
“嗯?”
“比上次抱你,重了。”
看着骆骁一本正经,身体却绷得板正,许恩就知道这家伙是想扳回一局。
所以,淡若无意轻飘飘地说:“上次?哦,那不是状态不一样吗?”
一句话,明显感觉骆骁抱着自己的双臂紧了一下。
许恩正暗自得意,听见一声轻咳,然后是暗哑诱惑的嗓音:“一会儿可以再试试。”
这下轮到许恩目瞪口呆了,脸再次爆红,不行,不能输。
想着就挣扎着要下地,却到了车跟前。
骆骁把她安置在副驾,系好安全带,开车离开。
空气凝滞,熟悉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气氛有些尴尬。
“你怎么把车停那么远?”许恩没话找话。
“怕被你发现。”
继续沉默,好似处在陌生又依恋的环境中,有一丝忐忑,我们,熟悉吗?
细想之下,彼此大约真的没有多熟悉,即便是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也是在意识薄弱情难辩时。
许恩痴痴的看向驾驶位上的骆骁。
俊朗的面容、矜贵的气质、令人艳羡的家世和惊叹的才华。反观自己,对于上层社会来说不清白的身世,能力是算得上出众,但也是依托许氏。至于长相,漂亮却不惊艳。自己的个人条件,在他们这个圈子,少见但不缺乏。
他,究竟看上了自己什么?
霎时间,许恩迷茫了,一见钟情吗?可第一次见,面都未曾看清,来不及钟情就先情乱了。再见倾心吗?怕是再见前,彼此脑海里过眼的都是初见时烟雨朦胧的意乱缠绵。
所以,爱源于哪?情动于何?
这凭空的思恋缱绻,许恩犹豫了,于自己而言,是孤身梦回时的无依徘徊,在奢望中被突来的亲昵所拥裹,才起了不曾有的心思。
于他呢?是未曾有过的情感落地才生了想要负责的想法吗?
这一刻的彷徨,令许恩有些怕。
“怎么了?”发觉身旁的人盯了自己许久却不出声,骆骁侧眸看了一眼,却惊得即刻靠边停了车。
身旁的女孩,目光炽热深情却隐含犹疑,将要溢出的泪水昭示着她正陷入深深的惊慌,微微张开的嘴似无声轻诉的期待着什么。
“许清音?”骆骁不安起来,声音也忍不住颤抖。
她怎,怎么了?莫名的恐慌扑面而来。
骆骁伸出手想要触摸女孩的脸,却在贴近是停下,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碰就会有什么将破碎。
凝滞的时间在两人之间来回碰撞,不知哪一瞬就会轰塌难前。
“许,许清音?”
好久,许恩回神。
“骆骁。”
“我在。”
“你对我,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许恩不曾问过,可骆骁想过很多次,也想了很久。
“突如其来的爱,你的情,起于何处?”许恩不想错过骆骁一丝一毫的表情。
只片刻,骆骁将许恩拥进怀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温柔真挚的语调缓缓入耳:“我也怕过,所以才犹豫,我不想让一次意外成为牵绊而委屈自己委屈了你。可迷茫过后,是自责,是对自己的失望,更是深深的惧怕。给我一次机会证明,存在过的情绪我不否认,但请相信我,不只有责任,也不只是欲望。”
我渴望意外,你便出现了。墨守成规的人生有了岔路,新的选择充满诱惑,甚至更耀眼的未知,在我阴郁的前途上无限招摇。
所以,我费尽心力奔向你,即使希望渺茫,我也想试试不顾一切的疯狂。
别让我放弃,那牵魂绕梦的心颤,绝非意外。
“清音,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许恩没有回答,只是将难安的身躯靠得更近。
一夜难眠。
“怎么样?得偿所愿了吗?”骆骁在办公室闷到快中午,冯凛风风火火推门而入,却在对向骆骁那双沉得如深潭一般激不起任何涟漪的眸子时,陷入自我怀疑。
“不该啊,我可是找了好几个恋爱高手才给你设计的求睡方案啊,你怎么非但没有泄欲,还跟被净身了一样?”
骆骁没有搭理。
冯凛打量了好一会儿,继续分析:“难不成纵欲过度,没缓过神?那你多休息几天啊?这不有我吗?”
骆骁抬眼,“你?哼!”
“呃……好吧,”然后,一指桌前的周末,“这不还有周末吗?”
骆骁扫了一眼周末。
周末:我不在,别看我,你们俩说事,提我干嘛?我在这儿站了一上午了都没有被发现,可见遁形功力见长。谁也别想戳我!
冯凛终于沉不住气了,喊道:“说话,你话是少,但不是没有。自打睡了一次许清音,你直接就成哑巴了。有事说事,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出主意?”
骆骁瘫靠在座椅上,目色幽怨。
“怎么才能让她心安?”
“什么意思?”
骆骁长出一口气,将头埋在臂弯。
“她似乎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