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恩眼中的坚定一点点溃散,有些恍惚地看向李良樾,陷入迷惘,一夫多妻吗?许恩自知没那么大方,自己的爱情里容不下第三人,即便是迫不得已,也不行。若真到那时,不如和离。
许是许恩的目光太过赤裸灼热,李良樾似有察觉,抬眸望了过来。
许恩虽是看向他,可思绪混乱,目光虚飘飘的,并未落到实处。所以,没有察觉到他的犹疑。
心烦气躁,左右不适,许恩坐不住了,打算起来活动活动。
“小姐去哪儿?”穗青也跟着起身。
“坐的乏了,起来走走。”见穗青要跟上,许恩制止说:“你们休息着,不用跟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看出自家小姐因为刚才的谈话心情低落,穗青恶狠狠地剜了李良樾一眼。
许恩闷着头往前走,失落愈烈。
一点也不像,样貌神色都相差甚远,长得再好看,于自己眼前也就是一尊艺术冰雕。
气自己愈发心软,为何要惦念一个连感情基础都没有的人?就因为那全是算计的可笑婚姻?
许恩认定自己是被许念桐所接受的传统观念束缚了。
一定是这样。
不知不觉间,眼里蕴了泪水,溢出眼眶,凉意滑过脸庞,许恩才发觉。
“我在期待什么?为什么要失望?”许恩自嘲:“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我何必奢求他满眼都是我。”
止步于一处坡顶,入眼一片朦胧。许恩就这样呆呆地目视前方,冷风习习,寒意更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怕黑就别一个人走这么远。”身后传来冷漠地轻斥。
谁告诉你我怕黑?我是冷的。
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许恩有些意外他会跟来。
“我们,”李良樾上前一步,迟疑了下,开口问道:“我们认识吗?”
李良樾本来没想跟踪许恩,只是心里酝出一团雾,搅得他焦躁难耐。看到许恩第一眼就觉得似曾相识,又十分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然而,越是相处就越想看她,越看她就越质疑自己的记忆。
方才见她神色凝重地盯了自己半晌,继而心事重重的离开,下意识就跟上。
最后,发现她看着前路一片漆黑,停下脚步,还微微发颤,想着她害怕,身体不等脑袋发令便走向她。
认识吗?许恩没好气地说:“敢问公子可曾告诉过我,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春秋几何?”
李良樾被许恩硬气的三连问一噎,无措地看向别处。
“所以,谈何认识?”说罢,不等他反应,许恩转身离去。
李良樾面色难堪,手足无措,直愣愣地立于原地。
突然,耳边微动,一把将许恩拉回,隐在草丛中。
许恩随着李良樾的动作蹲下,抬手握住发簪上的银铃。
由于身高差,李良樾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内心窃笑的同时又萌生疑虑:心思如此缜密的一个人,为何对自己毫无防备?是真的信任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李良樾眸色微沉,难道说她知道我是谁?
不多时,一队人马从自远处而来,本土装扮,持有兵器,一边行进一边状若无意地搜索。
待人远离后,李良樾起身要往回去,许恩拦下他,说:“这些人来的方向,途经我们刚才休息的地方。他们应该已经不在原地了。”
李良樾也意识到了,只是……
许恩仿佛猜到了他的担心,继续说道:“何去何从会保护好赵姑娘的。”
“我不是,”李良樾一愣,不由得想解释,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解释,就说:“好,那我们走。”
许恩挑眉。
李良樾:?
呵,虚伪。
许恩自顾自的往前走,李良樾不动声色的紧随其后。
突然想到了什么,许恩扭头往刚才休憩的地方走去。
“怎么了?”
“荒郊野外的,他们应该会留干粮或者记号给我,回去看看。”
果不其然,火堆被打散,人待过的痕迹已被掩藏。
许恩在方才她休息过的树下,抬头向上寻去,透过繁密的枝叶隐约可以看到树杈上卡着一个包袱。
李良樾纵身一跃,将包袱带了下来。
啧啧,这个时代轻功和内功都是习武人士必修的。可怜自己只会传统武术,对殴尚可,真要是碰到行家,自己还不是力量型的,不被虐才怪?
许恩一脸愁怨地瞅着李良樾,心中无奈:算了,还是抱大腿吧。
李良樾准备将包袱递给许恩的手滞在半空:怎么委屈了?我做什么了?
于是乎,木楞地盯着手中的包袱沉思,难不成是因为我碰了这包袱?
“累了。”
李良樾反应了几秒,“那你再休息会儿。”见许恩无动于衷,又说:“那些人不会这么快去而复返,我守着,你睡。”
许恩靠着树,微眯。
她知道某个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估计还在琢磨他们是否认识。
许恩忖度,难道即使没有见过面,月老也把红线锁死了?连转圜余地也没有?要不然他哪里来的似曾相识的错觉?
许恩思绪乱飞,随心推断。
而李良樾想得只是她在生什么气?自己哪里惹她了?
静思默想中,许恩沉沉睡去。
再睁眼,天已亮。
“你守了一夜?”许恩吃惊。
“你醒了?”身旁之人见自己醒了,缓缓阖眼。
面色泛红,出气急而重,许恩将手搭在李良樾额上,“又烧起来了。”
心下生了几分心疼,哎,非得这么要强吗?
许恩翻开穗青他们留下的包袱,不出所料,有赵瑛准备的药。一包捣碎的应该是外敷的,另一包分三副分别以纱网包裹该是熬制内服的。
许恩看向昏昏沉沉的李良樾,撇嘴:“你的赵姑娘还真是贴心。”
得,我给你熬药去。
思虑的如此周全,想必药锅也藏在附近。
果然,药锅藏在杂草遮蔽的石缝中。
真郁闷,自叹不如啊,连水袋都想到了。如此玲珑剔透又娇媚有才的女子,怎的不招人喜欢?
许恩有些吃味,架起火堆,煎上药,坐在李良樾旁边,屈膝顶着手肘,撑起脑袋发呆。
俏郎君,美娇娘,一个少年鸿鹄志,骏马踏平川,一个济世玲珑心,妙手辅君行,着实般配。
反观自己,空挂一个宠公主的名,碌碌无为。
好气啊。
说不清气什么,就是气。连带着思绪跑偏,药差点熬干。
呃,一锅药就剩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