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樾自顾自地表白,没留意到许恩的表情从委屈到喜悦,再到自责,最后转为释然。
许恩大约明白花娘的用意了,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与其让李良樾因痛苦自责而承认自己的内心,她更愿意他是从误会怀疑里慢慢认识自己、了解自己、相信自己。
许恩心中酸涩,久久没有回应,李良樾以为她是彻底伤心绝望了,如临深渊般抬起头,看向她。
还是那么深情款款的眸子,许恩莞尔:“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也没有被欺负。”
许恩笑得凄凉,李良樾以为她在敷衍婉拒,不由得握着许恩羸弱的双肩急于证明自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相信!”许恩语气诚挚,她褪下他双手,心平气和地说:“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语气不似在揶揄。
“那你?”
“我病了,烧了三天。是花娘救了我。所以,我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对着李良樾反复确认的神色,许恩肯定地点点头,继续说:“所以,你不要有负担,也不用负责。”
明白过来的李良樾一时间不知所措。
许恩知道他又陷入责任与真心的矛盾中了。
算了,实话实说吧,随他怎么想。
“所以,你是真的知道我是谁?”
得,他又绕回去了。
“你,接近我,有目的吗?”这话问的战战兢兢。
有,以前是命不由我,现在单纯的就是因为你是你。
许恩深吸一口气,说:“将军,重新认识下吧?我是许念桐。你的妻,你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
李良樾一脸骇然,这是他唯一没有预想到的结果。震惊得久久无法辨别这话的真假,许恩静静地仰视着他,等待着。
而后,是一阵疯癫到极致的大笑。
“许念桐?珺璟公主?我明媒正娶的妻?皇帝安排在护国公府的奸细?千金之躯却身手了得?奔赴边关收揽人心?故陷险境,诱我上钩?又假意钟情,骗我倾心?”
他将该说不该说的都放在了明面。
许恩苦笑,果然,你就是块冰火石,矛盾又顽固。
“是,我是许念桐,却不再是珺璟公主;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却不再是皇帝派来的奸细;是娇柔之躯会舞枪弄棒,却不是来收揽人心的;是遇险,但不是设计的;是倾心于你,绝不是假意。”
她目光灼灼,毫无惧色。
“所以,你信我吗?”
李良樾眸色渐深,欲看透许恩,看穿她的虚伪欺瞒。可许恩展露给他的,只有满心满情的真挚。
沉默良久。
“信,为何不信?”李良樾奋尽全力将许恩揽进怀中。
赌一次,怕什么,大不了这条命给她。
若是日后,她背叛了护国公府,就亲手了结她,再陪她一起上路。换得来世同生,看紧了,不再给她犯错的机会。
许恩回抱住他,忍不住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生吞了她,总觉得他那句信,信得咬牙切齿。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没办法,三天没吃饭了。
李良樾将人微微推开,“饿了?”
“嗯。”许恩若有似无的撒娇,“三天没吃饭了,花娘才说要给我弄吃的,你就来了。”
李良樾终于静下心观察他的小妻子,可气又可爱。
“想吃什么?给你做。”
“你会做饭?”许恩诧异,他这个模式的人物设定不应该会做饭啊。
“你只管说想吃什么就行。”
“真的是你做?”
“不可以吗?”
“太可以了。”许恩不可思议道:“我不挑,家常菜,简单点。”
“好,你去厅里等着。”他揉了揉许恩的头,去往厨房。
许恩边走边整理自己的头发,这揉头必杀技是男主必学的吗?
清清淡淡,家常小菜,很符合许恩的胃口。
许恩吃得香,李良樾看得舒心。
“你这样盯着,我吃不踏实。”许恩抱怨。
“委屈我的小公主了,回家好好补偿你。”
“不委屈。”许念桐真是水做的,“有家真好。”
李良樾听懂了她的话,心疼得厉害,许念桐的经历他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眼前的许念桐给他造成了一些困惑,不过不急,人在身边,慢慢了解吧。
饭未吃完,孙落蒙回来了。
“将军!”
“说。”
孙落蒙抬头,扫了许恩一眼,又低下头。
李良樾信自己,可自己不能不避讳,于是,起身,“你们聊,我去熟悉下这里。”
李良樾拉许恩坐下,声音温柔,“好好吃饭,我们去书房。”
承恩阁是一间书画铺子,后院不大,地处边关,也就无花无水。一处假山,一座凉亭,随意生长的草木,还不错。
就是这名字,承恩?不由得让许恩想起承音集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潜意识里觉得许念桐的世界跟许清音的世界并不是毫无关联,且这关联并不单单是自己。
“临城不如京城,这里自然没有护国公府的群芳争艳。”
许恩循声,一位一身戎装,精神抖擞的少年向她走来,施礼:“大嫂。”
“你是?”
“边防军主帅李耀烽次子李良烁,”少年咧嘴一笑,一排大白牙,“李良樾的堂弟。”
“小李将军,有礼了。”
“嫂子不用客气,叫我良烁、小烁、小三儿都行。”
“小,三儿?”
“嗯,老李家顺着排,李良樾老大,我亲哥李良泓老二,我比李良铖大几天,我老三,他老四。”
呃,可李良铖看着比你稳重多了。
话说,老李家没闺女吗?
“聊什么呢?”李良樾从厅内出来。
李良烁乐呵呵地说:“讨好讨好大嫂,让你以后少折腾我。”
“没事儿了?”
“呃,马上走。”
李良樾笑着同许恩介绍,“我二叔的二儿子,跟良铖同岁。”
许恩笑笑:“已经认识了。”
“我没有那么凶恶。”
嗯?他在跟我解释吗?
安静……
身份没有坦白的时候,话由心说。
现在,反而忐忑得不行。
倒是李良樾显得极为自然,“怎么了?”
“啊,没事,你要忙就忙去吧,不用管我。”想着,又补充道:“我就在这儿,不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