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明白将军没有谋逆的心思,只是我父皇昏庸,又想改立我三哥为太子。三哥贪婪,二哥残暴,我知道你们是想拥护我大哥。只是现如今,其余弟妹尚在孩提,只剩我了。”
许敬桓太了解自己了,连一宫寝院都管理不好,何谈治理天下。
“况且,我虽未经历,也知前朝旧政是父皇与护国公一起推翻的,这离国疆土,更是护国公带领李家军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他定了定神,眼神赤诚,“索性,这离国就姓李吧。”
这是李良樾最怕的结果,所以即便李耀庭死得蹊跷,他也谨遵父命不反不抗。直到李良泓生死未卜,李耀烽遇袭,昔日李家军遭受重创,他才不得已起了逼许昌德退位之心,毕竟数十万李家军不能毁于他的愚忠。
他有想过建立新政,可自从与许恩交心后,他畏缩了。
这皇位,他坐不得。若坐了,她怎么办?
所以,许敬贺死了,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在了,李良樾心乱如麻,他不能把天下让给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否则他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徒增杀孽。
李良泓淡淡,“四皇子这般没有信心吗?”
“不是,是太了解自己了。”
“那四皇子有何打算?”
“将军若肯放我离去,我想踏遍这离国大好河山。”毕竟,从出生就被困于宫中,又因胆小无为被边缘化不受重视,守着小小寝宫,日复一日。
许敬桓走了,李良樾一言不发,满腔烦躁快将他撑爆。
皇帝薨,其成年四子亡三走一。其余育有子女的嫔妃及其家族仰仗一群稚子闹腾了近十天,前朝后宫争执不休。
李耀烽带着安定了边关的李良烁和李良铖回京了。
紧接着,护国公府拜帖不断,直至朝堂无主第十五日,京城百姓自发跪在护国公府门口请愿。
暴君无德失政,已被天收。护国公府,顺天承德,护国安民。
离国得以安定,国土得以扩张,皆是护国公李耀庭率领李家军以命搏来的。
李家四位儿郎,少年英雄,智勇双全,奋战边疆,守离国安宁。
推翻暴政,这天下本就该是李家的。
护国公府,庄严肃穆。
闭了十多天的大门,更显威压。
正厅中,胡漾雪、蓝沫卿、李耀烽端坐,下面依次跪着李良樾、李良泓、李良烁、李良铖。
胡漾雪:“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是。”四人分坐两侧。
闭门谢客十多日,如今百姓请愿,求护国公府开辟新政,李家不能再不闻不问了。毕竟这一出是李良樾弄出来的。
胡漾雪:“国不可一日无主,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李良烁:“我只会带兵打仗,等前朝安定,我继续驻守西要关。”
李良铖:“我去给三哥当军师。”
李良泓:“我无心权势,自由散漫惯了。”
李良樾:“我不想当。”
胡漾雪、蓝沫卿、李耀烽:……
李耀烽气笑了:“李良樾,你小子是连借口都不找了吗?”
李良樾:“因为我没有借口。”
李良泓:“良烁冲动不谋人心,良铖多疑不善用人,如今能服众的只有大哥和我。”
“然而,你常年驻守边关,对朝堂之事不甚熟悉,不如我应对自如,是吧?”李良樾把李良泓没说的话流水一般抖搂完整。
李良铖强忍笑意,一旁李良烁却笑出了声
李良泓奉承道:“果然还是大哥了解我们。”
李良樾叹气:“叔父,您听到了吧?我是真找不到借口了,所以,我不想当。”
“哼,行啊,你们都看不上皇位,那不如我来?”
“这主意不错,”四兄弟立刻两眼放光,“求之不得。”
“都给老子滚蛋。”李耀烽骂道:“去给老子商量出个结果来,要不然轮流给老子坐上去。”
众人:……
胡漾雪:“二弟,他们……”
“大嫂,你们别管,这几个怂小子就是不想担责任,今天绝不能放任他们。”说完,李耀烽拍拍屁股走了。
蓝沫卿展了展紧皱的眉头,无奈道:“他们不是不想担责任,反而是想要担责,才相互推脱。”
“哎,”胡漾雪哪里看不出缘由啊。“烁儿和铖儿确实不适合,樾儿若是当了这皇帝,那念桐……前朝悠悠众口,她如何承受得住啊。若是泓儿肯,最好不过。”
蓝沫卿赞同,“可看泓儿刚才的态度,似乎也不愿啊。”
屋里讨论的如火如荼,屋外四兄弟各自沉默。
李良烁思想斗争了半天,先开口问道:“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当皇帝?”
他知道大哥不当皇帝是因为大嫂,那他哥不想当皇帝是因为什么啊?李良泓接下这个担子不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吗?
李良铖摇头不语。
李良泓似下了决心,对李良樾说:“大哥,要不我来吧?”
“我都不愿,又怎能勉强你们?”李良樾苦笑:“即便我不做这皇帝,做个亲王,那些人就能容我娶个前朝公主做正妃吗?”
“哥。”李良泓还想再劝,可将要面对什么,他心知肚明。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还说什么不会妄图天下弃了她,可结果呢?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天下乱就乱呗,百姓苦就苦呗,国土被侵占又何妨?我不过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护不住的莽夫,却还异想天开要拯救离国苍生,真是可笑。”
李良铖苦笑:“哥,若是你真能想通这些,就不会有今天这局面。”
李良樾继承了李耀庭心系天下的情怀,保疆护土是他骨子里的血性。
李良泓长叹一声:“算了,漂泊久了,这皇帝还是我来当吧。高高在上,万人敬仰,挺好。”若你不是皇帝,至少还能争取唯她一人。
“少将军,二爷有请。”
李良樾:“何事?”
“左相纪翡刚才来拜见。”
李良樾一怔,才浮起的一抹喜色瞬间消散,应道:“好,我就来。”
李良烁:“大哥怎么了?我哥不是答应当皇帝了吗?他怎么还不高兴?”
李良铖望着那全然失了坚挺的脊背,说道:“三哥,你觉得左相此刻前来所为何事?叔父又为何只叫了我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