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默刚出十思谷就看到铺天盖地的魔气涌上落贤峰,神情一敛,出现在予梵身旁,就听见沈端清的命令。
带领一众弟子往山下撤去,还顺手捞了失魂落魄的观秋。
然而,落贤峰上,早已被套上一圈禁制,阻断了所有出路。
强如魔神设置的禁制,予梵、观默几人合力也纹丝不动,反而将他们的灵力尽数吸收。
察觉到无法走出,予梵命令青璃、云毓、予音等人守护幼弱师弟师妹,他与观默二人返回镇妖楼前。
沈端清高呵:“起阵!”
淇岸讥笑,出尘脱俗的容颜风神俊朗,却镶嵌着嗜血诱媚的黑眸,“杀!”
听令,小点回身,周身黑雾蒸腾,双手魔气翻飞,两把魔刀顺势而生,暴戾残虐的气息霎时间汹涌而起。
密密麻麻的细碎法阵一个接一个从地面浮现,耀着灼目的光辉,将踏入弟子囚困在原地。
一旦弟子被困,法阵光耀更甚。
“啊!这阵法在抽人灵力!”
随着一声惊呼,惶恐声此起彼伏。
阵法外弟子纷纷唤出法器,将飞射近身的黑雾一一击毁。
观秋趁乱冲上前去,“小点,住手!”
小点不断释放魔气,破坏沈端清几人起阵的同时将连平宗弟子一个个打入地面细碎的法阵中。
“这小魔女怎么会拥有这么强大的魔力?”
“她为何会被魔神操控?”
“想必是她曾经激醒了镇妖楼,才让两者有了联系。”
观秋声嘶力竭地哭喊并不能喝止小点,他飞身而上,趁其不备,将小点困在怀中,“住手,小点,住手啊!”
小点身体骤然升温,烫的观秋双手紧扣,死死不放,以至于他淌在她身上的泪水在接触到她的瞬间蒸发成汽。
小点无动于衷,握刀双臂欲使蛮力,滚烫蓬勃的力量冲得观秋口中憋足血气。
淇岸抬脚,步步生威,踏向沈端清等人将成的阵法中心。沉稳的步子重踏在几人身上。几步之遥,天旋地转,落贤峰半山倾塌,连平宗掌门及五位长老一一吐血坠地。
不尽魔气如天降流火撞击地面,碎成万千绝望洗刷千重山。
哀哭遍地,黑夜唤天明,纷飞的灵力如流星随起即逝,湮没在滚滚黑雾中。
这时,她醒了。
“淇岸!”
闻声,淇岸猛地回头,脸上笑容凝固。
你是谁?
“淇岸,不要伤及无辜。”
魔神失智,很多事情在他脑中浑浊一片,只是这声音、这声音的主人,为何如此熟悉?
淇岸眼神凌厉,骤然爆发出凛冽之威,你究竟是谁?
“魔神淇岸,我还你完整神魂,助你本魂飞升。”
哦?淇岸傲睨自若,你要什么?
“留连平宗,不覆灭。”
若我不同意呢?
“你不会的。”待这份纯良回归,你自会恢复所有记忆和神智。
淇岸怔愣,她?在笑?
淇岸心神被扰乱,操控之力减弱,小点停止攻击,法阵也停止了运转。
“小点?”观秋见小点没了动作,快速封住她几处大穴,抱紧她落地。
一团轻而清的雾团飘进了淇岸颅内,顷刻之间,清爽温润的感觉遍布淇岸全身。她察觉到了淇岸的松动,她知自己意识将无,一团浊而沉的污雾自淇岸脚边流出,旋起,在淇岸不察时,飞进了形影虚飘的镇妖楼。
直到楼身稳固,淇岸才从舒适感中惊醒,在回身看向镇妖楼的须臾,不尽画面于脑海明晰起来。
他眼神微眯,是你!
沈端清等人也发现了异常,皆停下。
魔神回归,天空浓云散开,一道明光降下,涤荡满地污邪。
淇岸仰头,一抹轻松释然映在脸上。
你不知,我之情劫,不单单是情爱。
我投身农家,父母恩爱,虽清贫,但和睦。少年挚友两三,上山踏风,下河嬉闹,感尽人世温情。青年离家,路遇孤女,一见倾心,日久情浓。
然乱世容不得温馨,渡劫又怎会让我顺意。天罚至,她横死山匪刀下,我一怒冲进匪窝,遭受万般凌辱,将死之际,神魂归来。灭尽山匪,重回家中,才知父母亲朋亦亡于流寇之手。
浮梦半生,魔神疯魔,上天入地,寻不到挚爱亲朋。
“情”之一字是为毒,无解之毒,魔神堕魔。
镇妖楼内,层层污浊。六层有影凝实,隰泮静坐,双手合十,邪佞之气盘旋在其头顶,一点点地化为清澈薄雾。
隰泮起身,遥望天空,身体渐渐虚化。莫名情绪萦绕于心。七世轮回,唯一世意外,误乱孤女命格,错杂一世,害她成了无往世无来生之人。
愁云散尽,天朗气清。
一切归寂!
一年后,镇妖楼如初。
观秋走出十思谷,神魂稳定的小点等在谷口,笑靥如花。
一度将观尘当作石妖的司娩每每被师兄弟们提及此事,都会躲进早已被收为己用的幻妖幻境。而观默,满目宠溺地在一旁轻笑。
回声谷,药香浓郁,昔日独饮陈茶的老者多了一位隔三岔五来送酒的拌嘴老友。
予梵兼管连平宗,带着予音和观定在决明山大放异彩。
云毓接下了观默训教弟子的事务,还要担起连平宗执法事务。她跟观默抱怨过,执教本就是观默的事,为何要丢给她。观默认为执教执法不必分得太清,他负责授课,云毓负责赏罚,分工很明确。
云毓无语又无奈,她当然知道观默不过是想多抽时间逗司娩玩。
而青璃除了偶尔顶替不务正业的观默授课,大部分时间守在灵泉边,研习阵法。导致施烟客不住抱怨:“你个封岁深家的小丫头天天扎在我连空门成何体统。”
然后,施烟客索性搬进了回声谷。
两年后,观尘醒了,一嗓子嚎得,千重山所有长老弟子都冲进了连休门。
观秋:“大师兄,您终于醒了。”
观定:“大师兄,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予音:“观尘师兄,您怎么不说话?失忆了吗?”
……
在一群人左一句右一句关切追问下,观尘木讷开口:“我睡了多久?”
观默:“两年多。”
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