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周尧与宋岩去了田间,与当地百姓交谈。
过了晌午,两人已经将西柳村的情况摸清楚。
卷宗之中,与西柳村有关的案件,都绕不开一个人。
王慎。
此人是西柳村的一霸,其父在县衙任县丞,其祖父,现在任西柳村的村长。
两人弄清楚里面的事,当即辞别年安母子,这个时间段没有牛车,只能徒步走回县城。
此刻正值太阳最毒辣的时候,灼热的光落在大地。
周尧头上盖着一顶荷叶,侧头睨了一眼宋岩,语重心长道:“子固,一个村子之中,一人作恶,便害得一村不宁,若是上位者不作为,涉及便是满城百姓。”
“春桃一事,可谓是活生生的例子,若是我们不曾来此,何止春桃,这些百姓也会活不下去。”
“百姓其实要的很少,有田种,屋里有余粮。”
宋岩拿着叶子给她扇了扇风,轻叹一声回道:“是啊,为官者,当造福一方百姓。”
“此事绝非个例,这是孟国历代遗留下来的问题……”
他低头思索道:“阿尧,若想解决这个问题,倒是不妨试一试,公开科考?”
“如今虽然春闱已过,但当下情况特殊,又有孟国和周国的领土归属,急需人才,不妨面向两国读书人,来一场特殊选拔。”
周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有此意,既然是特殊选拔,这题目需要斟酌……”
“另外,若是人才选拔之后,需要历练……深入了解到百姓之苦,另外,男女皆可参加。”
要想女子地位提高,绝非几句话,而是需要绝对话语权。
她突然垂眼笑了一下:“此事就麻烦子固你递个折子上来,其余的考试事宜,便让吏部和谢岑拿个章程出来。”
宋岩闻言也是一笑:“估计谢岑没想到,我们只是西巡,还在孟国的境内就给他使难题。”
周尧无奈耸了耸肩:“他的才学与你难分伯仲,也该让他动一动脑了,不负他谢氏之名。”
这段路程,快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宋岩侧头道:“看见县城了。”
周尧趴在他后背,抬手拿掉荷叶,缓缓探出头:“这西柳村比想象中的远。”
她说完这句话,又趴在他肩头闭目养神。
宋岩身上带着竹子清香,挺好闻的。
哦,挺好睡的。
宋岩无奈地摇了摇头:“进城了。”
“嗯。”
他步履稳健地迈步朝着城门走去:“前面似乎有人在吵架。”
周尧啊了一声,抬起头:“哪里。”
只见城门口附近有一群庄稼人,正推搡着,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守城门的官兵将人拉开。
“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最年老的老人,直接跪下:“官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人居然买药,将我家种的粮食撒了药,地里的粮食全死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直接激动呸了一下:“老东西,你有证据吗?”
“不怕我告你一个污蔑之罪!”
老人指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浑浊的眼睛流出泪来:“尹三,你……明明就是你……我家孙女不想嫁给你,你就想要我们死。……”
“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尹三吐了一口唾沫,将老人推到地上:“官爷他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他抬手不着痕迹地塞了东西,笑了笑:“小的请官爷喝杯茶。”
守门的将士,满意地掂了掂,不再管这个事,转身离去。
周尧拍了拍宋岩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一位将士见瘦高个已经进城,低头将老人扶了起来:“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抬手用衣服擦干泪:“多谢,无碍。”
将士不忍心看他如此模样,想了想说道:“老人家,我听得一个消息,晟皇驾临本县,县衙的县令被杖打……您的冤屈……或许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老人讶然看着他,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晟皇……她……”
他忽然想到什么,语气又低了下去:“可是,我们还是孟国人……晟皇能给我们一个公道吗?”
周围的庄稼人见此纷纷附和:“是啊,到底她是大晟的陛下……”
将士闻言一笑:“你们糊涂啊,如今大晟,灭了孟国,周国……咱们都是大晟的子民啊,晟皇啊,肯定会管的。”
“早就听说晟皇勤政爱民,此次来此,想来为了巡视两国领土,安民,大家等会写了状纸,递上去,兴许能成呢。”
老人已经是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当即点头:“如今,只能如此。”
话音一落,领着一群人迈步进城。
周尧走到将士面前,微微挑眉,欣赏道:“你叫什么?”
将士疑惑地看着她,看着她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气息,下意识脱口而出:“梁星。”
周尧低念了一声,笑了一声,调侃道:“确实很良心的,我记住你了。”
宋岩目光落在男人身上,随后跟了上去。
周尧拉着宋岩在茶摊喝了一碗粗茶,随后起身回县衙,静待老人递状纸。
张怀德瞧见两人的身影,瞬间松了口气:“陛下,您这去哪了,奴婢可担心的紧。”
周尧斜了他一眼:“布膳。”
张怀德诧异了一下,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周尧沐浴换了一身衣物,拧眉看着前线的军报。
张怀德悄然走进来,笑着回禀:“陛下,膳食已经备好。”
她垂头写着批阅建议,嗯了一声:“去请宋大人。”
“奴婢这就去。”
周尧将奏折合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子上上。
云国这块骨头啊,难啃。
再难啃,已经下锅,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