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是她特别熟悉的声音,是她的小白。
她的记忆在迅速恢复,刚才的情况也是灵魂和本体融合时身体出现的正常反应。
这种反应一般有这些表现,身体发热,发虚汗,头痛欲裂等。
因为灵魂长时间离体,加上她的灵魂沉睡过一段时间,在全部的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是非常痛苦的。
只是她现在感觉好了些,眼睛能看清面前的人后,她张嘴,“小白……”
声音有些虚弱,但是白云承听清楚了。
他看着她,惊喜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她摇摇头,捏着被子的那只手伸出来拉住白云承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她的身体很热,手心就像有团火一样烧。
她握着白云承的手,感觉好了很多。
白云承没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只是耳朵在迅速发烫。
一个人的手怎么可以这么热?这不太正常吧?
“让我牵会,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已经化龙了?”
白云承偏过脸,遮住害羞的表情,听见她这话声音变的低落起来。
“嗯,我飞升那天……没看见你。”
她双手握着白云承那只手,就像冬天握着火炉那样,左右摸摸,摸得白云承脸红到脖子,偏偏当事人还没一点反应。
“我的错,那天我原本在的,只是发生了意外,我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白云承猛地转身,“你恢复记忆了?”
她摇头,“只恢复了一点,我记起在宗门的时候了。”
白云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你还记得在江家的事吗?”
她点点头:“当然记得啊。”
白云承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感觉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憋出来一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都没看见过你有这样的症状。”
她垂下眼,双手又握了握白云承的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灵魂离体太久了吧,我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么久。”
白云承耳朵又红了,想抽手出来,却没抽动。
他感受到自己手心里那软软热热的触感,手指收拢轻轻握了下。
他们俩一个躺着,双手握着另一个人的手,一个坐着,头到脖子红了一片,一只手还被另一个握着。
她忽然抬头,疑惑的看着白云承,“你怎么了?脸那么红,脖子也是。”
白云承皮肤是很白的,瓷白瓷白的那种,此时染上一抹绯红,让人看的清楚。
白云承扭过身体,刚要说话,就又听她说,“你的耳朵也是,脖子后面都是红的。”
她边说边上手摸了一下,指尖划过耳垂划过脖子,只留下炙热的痕迹和滋滋的电流感。
白云承“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空着的左手摸上自己脖子,白色的头发有些炸毛的飘起来几根,右手也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抽了出来。
白云承脸真的很红,一双红瞳没有那么摄人心魄,反而有些羞愤又委屈。
她疑惑,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把手压在被子上抬头去看他。
“怎么?小时候就可以随便摸,长大了就要守男德了?”她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意思,白云承却觉得她在调侃自己。
“不是!是……谁叫你突然摸我的。”
她摊手,“我也不知道你反应那么大啊,你刚化人形的时候我还给你穿衣服,帮你洗澡也没见你…不对。”
她停顿了一下,眼珠流转间又看向他,一双琉璃眼中盛满笑意,“哎是我不对,孩子大了,都有自己隐私了,下次我一定不随便上手了啊。”
白云承的脸色随着她说的话又红转白,可她却像没看见一样,还在说。
“你那么大了,也成功飞升了,按理说神仙是不需要伴侣的,但是你的情况不同,蛇好像是有发情期的吧,不知道你现在变成龙了是不是一样。
你啊,如果有喜欢的姑娘了就大胆点,不要那么害羞……哎你去哪?”
她看着白云承黑着一张脸转身就走,那珠帘感觉都被他的动作扯下了几根。
她看着没有人影的屋子,脸色突然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高深莫,测神秘诱人,不似刚刚如老妈子一般的喋喋不休。
她抬起右手,手心唤出一幕虚影,图像是一条小白蛇。
随后她拢起手心,虚影和图像消失了,周围没有其他声音,宫殿变的尤为安静。
她或许是真累了,闭上眼就睡着了。
五感在渐渐消失,睡与不睡,有何区别?
白云承这边,他气冲冲的走出宫殿后一肚子火不用冷水浇,自己就消了。
“我和一个病人置什么气,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这样出来,她肯定又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白云承一个人在原地踱步,小声的自言自语,时不时懊恼的抓把自己头发。
转身想走回去,又在屏风前停住脚步,“我现在回去她会不会又调侃我?”
想到这他又转了步子往外走去,“哼,她到底是真看不明白还是装看不明白啊!啊啊啊好烦好气!”
他出了宫殿,直接飞到了宫殿的屋顶上,双手撑在脑后翘着腿看着上空,浩瀚宇宙中,繁星遍天。
白云承看了一会又猛地坐了起来,“我出来那么久,她现在又不舒服,要是要喝个水什么的,身边没人照顾可怎么办,不行,我得去看看。”
话音落,他人也迅速进到了宫殿内,绕过巨大的屏风看见宽大床铺上那一抹红色身影。
她的双手没有放进被子里,压在身体两侧,她的睡姿很好,躺的板正,头也不偏不倚,好看的人连侧脸都赏心悦目。
她就那样躺着,如一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过于美丽和易碎,让人不敢去触碰,不想把她喊醒,只静静看着她那张沉寂的脸。
不如她醒着的时候好看,白云承这样想,睡着的她是静态美,但是没有生气,就像具美丽的尸体。
他不喜欢,他更喜欢醒着的她,虽然一样美丽,但是感觉不一样,醒着的她,说话的她,是活的。
是在寒山之巅上暴雪疾行也会肆意绽放的玫瑰,不怕冷,不怕枯萎,只是尽情绽放自己的花瓣,不在乎一切。
世间于她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她的耀眼是永存的。
白云承想着,手不禁伸了出来,指尖轻划她的脸,触感很轻,就像羽毛轻扫一般,指尖划到她红润的唇瓣停住了。
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又很轻的摁了下她的下唇唇瓣。
附身,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下,他想像蜻蜓点水般吻一下,却见身下人睁开了一双琉璃眼,平静无波,绚烂多彩,望着他。
白云承眼睛不禁瞪大,立马分开又往后跳了一步,看着她。
像小孩做坏事被发现了一样,不看对视,声音结巴,“那……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气,良久,两人都没再说话,在白云承忍不住想去看她表情的表情的时候,却听她语气无波无澜,不似谴责也不是宽慰的说。
“是我没教好你。”
轰。
白云承猛地抬头,一双红色瞳孔变的非常震惊,直直地望着她。
她坐起身,有点困难地用手撑着床,白云承下意识想去扶她,脚步刚迈出一步又停在原地。
她坐好,背靠在床头的软枕上。
一双琉璃眼直直望着他,白云承被这双眼看着,仿佛被看进了心里,连着自己心里的阴暗在她这双眼的注视下都一览无余。
可偏偏她什么也没说,就是那样看着自己,让他无处遁形,心里的小人分成了两个。
A说:我只是喜欢她,我又没犯天条,我为什么要怕!大不了让她骂两下消消气算了,干嘛要和一个病人计较。
b说:快解释你刚刚的行为不是有意的啊!再不解释她一定会生气的,不要让她生气啊,你们都还有误会没解开。
A说:我想解释她也得给我机会啊!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明显就是生气了,我还要怎么说,要不我直接告白吧?难道她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她吗?
b说:别管喜不喜欢了,你要是还杵在这,以后说不定连她面都见不到,要分清楚情况啊!
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在宗门了,她也不是那个会和你开玩笑的师尊了,分清楚不要任性啊,不管怎么样都先道歉再说!
最终,b打败了A,白云承深吸一口气刚要张嘴,就听到声音传来。
“云承。”她第一次这样喊他,虽然化了人形后取了名字,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喊他小白,如今这个称呼是那么陌生。
白云承眼眶红了,在她说话之前打断开口,“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不起,你不要不要我。”
白云承上前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握着她的手,语气恳求,“对不起,我不会再那样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白云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大的担心,在人界修炼的时候,明明两人之间不是这样的,虽然她和人界的时候一样,对自己也是不宠的。
可就是,莫名的,他很害怕,很害怕自己会失去她,很害怕她会抛弃自己。
她动了动手,想抽出来,可是白云承手握的很紧,她挣扎不出一点。
“你先放开我。”
“不,不要,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做,”
她又动了动手还是没抽动,自己现在五感全失,再过于挣扎恐怕会出什么意外,这样想着,她没再动,白云承抬头看她。
她虽然失了五感,但是灵力还在,她知道白云承在看她,转过头避开这灼热的视线。
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想干嘛,肯定是想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向自己撒娇求原谅。
他小时候就频繁用这招,那个时候他还小长的也可爱,一两次就放过了。
现在长大了还想用这招?呵呵,她忽然有点庆幸自己五感消失了,不用看到这糟心玩意。
竟然敢趁师父睡觉的时候干出这等事!本来就没想好要怎么惩罚他,他倒是先哭上了,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啊!整的她这个师父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一样。
她心里一顿腹诽,转过头不想感受白云承灼热视线的行为也准确的被白云承误解了。
“师父…师父,你看看我。”声音满含委屈,她再次庆幸自己失了五感。
“师父……”白云承还要再喊,被她打断。
“行了,去给我倒杯水来。”
白云承没有问其他的,麻利的就站起来,“好,师父你等会儿。”然后跑了出去。
他可能真的是哭糊涂了,连放水的地方在哪也没问,也没问这宫殿之中有没有水。
白云承走后,她这才正过脸来,抬手摸上自己的太阳穴,闭了闭眼,“我到底给自己招了个什么……”声音很轻,无声的说。
她活的久不代表什么也不知道,虽然她触觉消失了,但是能感觉到刚刚白云承离自己很近很近,那股气息,她忘不了。
想到这,手又抚上自己的唇瓣,心里想,这小子该不会是……?
她又头疼了,她从自己诞生之初,就知道她只能有自己一个,她是神,没有人能活的过她,没有人比她厉害。
她去过人界,也见过人界的情爱,她不是老古董,只是这些对她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她没有情,也生不出情,给不了白云承想要的答案。
当然,她也不会动情,她不希望看着自己的爱人老去,死去,最后化为一抹虚无缥缈的灵魂,她也不会用别人的身体去装自己爱人的魂魄。
那是邪教才会干的事,她不会,她也不屑。
因为那是对自己爱人的侮辱,伤害其他人,满足自己一时私欲,她做不出来。
她很冷漠,所有人,不管是三界的谁,在她这,命都不是如蝼蚁一般脆弱可以随时捏死的存在,命很重要,对于他们来说,特别是人界。
她长命百岁,不老不死,可她也珍视生命,因为她看过太多生老病死,相爱的人因为一场疾病就阴阳两隔。
穷苦一生的人劳碌了大半辈子眼看要过上好日子了,却因为寿数到了头,抱憾而终。
钱是万能的,可是救不了病。
灵力是万能的,可是干扰不了外界。
三界有自己的运行法则,她只是一个判官,谁违反了规则,就是想死了,她又是一名正义的刽子手。
她很强大,可是干预不了生死,她也留不住家人和爱人。
当初在听系统说的时候,她的想法是,一串代码,等于没有生命,等于不会死,等于可以一直陪着她,她同意了。
而白云承,他也可以一直陪着自己,他也是长命百岁不老不死。
可他还那么年轻,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还那么年轻,到时候厌倦了怎么办?
她没有情,但是她有心,有心就会痛,虽然这痛对她来说微不足道,但是她不想让自己痛,也没人配让她有这种感觉。
她只要一直是她,她就会一直强大,这是她的责任,是她诞生的原因。
她只能一直孤独。
ps:*发情期解释:私设,意思是蛇在一段时间内是要进行交配的,这里就写发情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