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总出去夜游不归,找不见人,所以教皇才对他设了限制。”
“到时间不回去,要挨罚。”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倒是尊敬教皇大人。”张秋池自然而然的道,像是在普通闲聊,“不过也正常,毕竟是教皇大人瞧着他长起来的。”
“不过,我倒是好奇会罚他做些什么。”
唐少雨悠然一笑,说:“整理图书馆。”
“是之前你带我去过的那处?”王宫藏书处不少,但张秋池只去过最大那处。
“对,那里藏书浩瀚繁杂,加上时有更新,得常常维护。”
“教皇想罚他的时候,就叫他打扫加上重新整理抄录名册,还得再写相当数量的读后感。”唐少雨舒缓展颜,用手比划了下厚度。
张秋池瞧着他手与手的间距,说:“看起来确实不少。”
“虽然中间有上几年未见,但我猜现在门禁惩罚仍是这个。”
想了想唐少阳那闲不住的性子,再对号下皇家图书馆的清静,张秋池会心一笑,“那对他来说恐怕是酷刑。”
他大抵也猜到了他们不会自行离去,只不过没想到唐少阳在某种程度上,还算个“乖宝宝”。
他问艾薇道:“怎么没见小巴?”
“主人,他上楼去了。”
侧着身子瞧了眼落地钟,张秋池吩咐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主人。”艾薇应道。
她并未立时离去,而是拿起托盘,做会客厅里头最后的整理工作。
现在因着小巴跟张秋池同寝,守夜的工作就更不需要女仆们做了。
更何况,其实张秋池也没什么夜间活动,无非是到了时间便休息。
“你也该回去了吧?”
唐少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眼睛,金色的虹膜与烛火辉映,熠熠生辉:“太晚了。”
张秋池不说话,他便继续道:“最近随来访使节团来了不少生面孔,不太安全。”
笑话,谁能威胁得到他的安全!?
而且皇家骑士团又不是摆设。
早在唐少雨上马车的时候,就有附近守卫跟上来了。
更是饭后同唐少清出去时,他远远瞧见了皇家骑士团盔甲装束的皇家骑士,正排成两列远远候着。
回来时没瞧见,张秋池估摸着,是被唐少雨赶走了。
为的是“顺理成章”留宿。
张秋池心下早有对策。
既然决定留下,要做与自己曾经理想中符合的部分,总归以后相处日子少不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真的原谅唐少雨。
但毕竟是他们共同造就的如今局面,一股脑的将责任推到谁的头上,绝对是错的。
张秋池没再理会唐少雨那点小心思,对尚未离去的艾薇吩咐道:“艾薇,将上次陛下住过的房间收拾一下。”
“是,主人。”
唐少清这会儿也站在桌边,他自己取了杯茶,正啜饮着。
见张秋池安排妥当,他放下茶杯,询道:“小秋,今天我能住在你这儿吗?”
张秋池一怔,“可是没有房间了啊……”
“之前我给小巴安排了个外间,只不过他一直没去住。”
虽然句句未明说,但在场的人,个个都能听得到唐少清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张秋池有点儿为难。
毕竟若是早说还好,事到临头了叫小巴挪位置,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唐少清忽而话锋一转,“还是等改天吧~”
他这语气和来回变换的想法,着实奇怪。
但还没等张秋池分析明白他这变卦来去是要做什么,他便笑盈盈的挥手,凑过来奉上晚安吻,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秋池摇摇头,对今天唐少清的古里古怪颇为无奈。
也许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改变是必然的吧。
他靠在桌子上,看到唐少雨的表情才后知后觉,刚刚唐少清到底做了什么。
唐少清不能明目张胆的叫唐少雨“滚蛋”,所以才故意说要留宿,实则并非硬要留下来。
只不过是在变相的“示威”。
小巴跟他一间房,唐少清不是不知道。
而且在他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私下达成了“公平竞争协定”,彼此的关系不说能够上“闺中密友”,也远比同唐少雨好的多得多。
唐少雨在小巴那儿就是个不受待见的——毕竟当初“放生”小巴,是唐少雨的要求。
在唐少清这儿,因为唐少灵和自己的缘故,亦然。
张秋池咂摸着唐少清这些小九九,哑然失笑。
没想到唐少清不仅有温润如玉,叫人难以模仿的绅士面,犯起坏来也是独树一帜,不声不响的使劲儿捅人刀子,还专门儿往心口扎。
唐少雨见他表情变化,怎能不知张秋池大抵想到了什么?
但他现在万分被动,进退不得,只能吞吞委屈,盼着张秋池对他还有些旧情跟怜惜。
在张秋池身边,不管有没有其他人,他都已然被忽略,只能纯做个摆设。
对张秋池的身边人更是不能下重手,要提心吊胆着,不去碰张秋池的雷区。
地位云云现在套在他脑袋上,更像是舞台上小丑顶着的红鼻子,看着有用,实则是供人消遣娱乐的东西。
张秋池轻叹一声,直起身来,走到唐少雨身前。
他现在总有一种看着唐少雨,像是看着曾经自我般的错觉。
且不止一次两次。
唐少雨回望他的眼睛。
张秋池的眼眸深邃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将一切虚伪撕破,暴露在那潭黑沉池水中。
这样的视线触碰,也让他能轻易从唐少雨那对金瞳中,读到了不甘、不舍、愤懑、委屈……
太多情绪,太过复杂,他们皆是如此。
“大哥,你的眼睛。”张秋池指了指自己的瞳孔,问道,“本来就是这样的颜色吗?”
再度相逢时,唐少雨的瞳色便是金色了。
只不过一直以来,张秋池都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至于现在才拿出来问,张秋池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抵是动了恻隐之心。
唐少清毫不犹豫,几乎立刻响应:“是。”
他眼中微微闪动过道光华,稍纵即逝。
像是在一边回忆那段过往,一边同张秋池述说:“老师带我逃出王宫后,为了掩人耳目,找到魔药商人,买了可以改变瞳色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