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当然~”女子淡然一笑,轻轻地合上了扇子,“以他这样的资质,在价钱上我自然是舍得付出的。”
“不过,我想在这次谈话过后,再专门为唐团长奉上报价。”她眨眨眼,暗示道,“一定会让您满意。”
唐少雨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
他条理清晰,列举道:“首先,他是我的团员,我无法将他作为货物卖掉给任何人,否则无法向其他人交代。”
“其次,他也是我的兄弟,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多年互相扶持才有了今日。”
“最后,这种事您问我有什么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都无法答应这个要求。”
女子似是预见到他的答复,并未显露不悦之色,只是柔媚地浅笑,“无妨,我亦未寄望于一时之功。”
“那么,你愿意跟我走吗?”女子将矛头对准了张秋池。
她伸出手,手背朝上,那是个类似邀约亲吻手背的姿态。
张秋池不知道是否应该答话,而唐少雨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唐少雨当即起身,手臂拦在张秋池身前,将人往后藏了藏:“他不会答应的。”
“哦?”女子轻嗤一声,“团长还真是草莽出身,就算再怎么装点打扮,也没有规矩。”
“我现在是在问他本人的意见。”
“唐团长教养的手下不会回答贵客问题也就罢了……”
说到这里,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难不成,他是唐团长的身边人?”
唐少雨脸色难免难看了些,硬邦邦道:“看来我这儿没您能消遣的东西,若无旁的事,请恕我无礼送客。”
她轻拍了几下衣衫,似是掸去并不存在的尘土,随即起身淡然道:“倘若唐团长有回心转意的时刻,请寄信给我。”
“以唐团长您四通八达的消息网络,我想无需多做自我介绍,因此方才未提及。”
“然而现今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请您牢记我的名字,我叫百里姝宁。”
“百里”这个姓氏,唐少雨是知道的,张秋池亦然。
那是一个大家族,在爵位等级排列制度下,他们算是名副其实的中上等马。
这爵位之制,从高到低却有王、公、侯、伯、子、男之别。
这女子正是百里侯爵的族裔,且血统纯正。
那天之后,他们过了颇为平静的一阵儿。
其实他们当年日常,不过那般日日流水账中夹杂着随时丢命的隐患。
他们都早已习惯,并不厌倦为了生活奔波。
所以那阵儿唯一让唐少雨感到有些烦心的,便是隔三差五便寄信来甩出价码来讨人的百里姝宁。
这女子虽然聪明,却也没到让人难以应付的地步。
毕竟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纠纷。
只是纠缠来去让唐少雨有些不耐。
为了维持佣兵团的生计,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一次次回信,以免冒犯了这个难缠女人。
他自己倒是其次,只若是被记仇上,搅得还是佣兵团众人。
在地位阶级上来说,他们一介佣兵,远远不及贵族身份高贵。
哪怕对方是最低级的男爵,亦如是。
别看贵族们满口话吐出来都是彬彬有礼,谈吐间将教养二字缝补得天衣无缝。
实则谁能瞧得起佣兵这种“打杂的”呢?
张秋池想到那会儿唐少雨对百里夜来信感到烦躁的模样,笑着站起身。
他并未顺百里夜的意垂首吻上手背,只也伸出手,轻轻握住。
“愿意。”
“别再试图自己离开了。”百里夜语调低低,像是带着心情余韵,“我们都需要彼此。”
“即便是伤害,也是快乐的痛苦。”
“纵使是死亡,也是甜蜜的黑暗。”
张秋池温润嘴角微微上扬,漾起抹春风拂面般笑意。
他眼中闪烁着柔和光芒,轻声的、几乎是呢喃般说:“苦楚欢愉本就是双生花,彼此相伴相生,宛若昼夜更迭之序。”
百里夜有墨星和粉黛随着,若想动身,随时可走,无后顾之忧。
他与唐少雨几人随时通着消息,张秋池便趁临走前亲手写了几封,由他帮着送出。
左右其中内情百里夜半遮半掩的告诉过不在此处的几人,他无需太多笔墨于此上。
烛火下,桌前三人。
张秋池提笔写着,百里夜看着,二人不时说上几句。
内容大抵是张秋池询问百里夜都藏着掖着什么并未告知其他几人部分,然后将其写下。
小巴则是将信纸一张张挪到面前,用魔力加快墨干速度,然后将其叠好分装,以火漆封口。
百里夜提醒道:“你养着那两个女人,隔三差五就跟着凑热闹来信。”
“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无非就是出钱之类的。”
“我开始还瞧,后来就都堆起来了,等有事回信时顺便叫季纯一写点什么,安抚两句。”
“她们也是我的家人。”张秋池头也不抬,认真道。
“嘁——”百里夜很不给面子,“你不过是拿她们当了小薇的替代品,少自我感动,秋池。”
张秋池笔尖被手带的用力一顿,方才写好大半的信纸就叫墨水洇湿,像在纸上开出团墨花儿。
他随手一捏,将信纸团成团,放到一旁,“开始是有些。”
“但过了那几日,不再自欺欺人了。”
“她们不同。”
张秋池面庞浮现一抹暖阳,恍若春风吹拂冰封化解,瞬间绽放温暖。
“夜,你总是嘴巴冷硬,实际却是最心软那个。”
百里夜嘴角绷了下,又笑得漫不经心起来,“秋池,你愿意如此看待我自然是好事。”
“但我也教过你吧——”
“能力不足的情况下,就要试试看别的路数。”张秋池“贴心”接话:“比如示弱。”
百里夜表情微妙,眸中闪烁而过些许意外,又带着些喜悦,“看来你记得很牢靠。”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秋池是心甘情愿总上我的当?”
“不,我只是纵容姐姐罢了。”
百里夜嘴角又是一绷,“不要再提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