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的话语令蒋琬陷入极大的困境,倘若不是有鄂焕等修士在此守护,他早已将刘禅强行带离此地。
然而如今他们不但无法硬性带走刘禅,反而还需为他争取三个月的修炼时日,此举无异于痴人说梦。
蒋琬内心迫切地想要质询这位太子殿下,他究竟把朝廷视为何物?难道仅仅是个儿童的游戏吗?
“殿下,三个月太过漫长,朝局动荡,恐怕将引发大乱,您须知太子宫并非仅有您一人觊觎!”
此言无疑极为僭越,即便是立在一旁的吴懿,在听见这话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蒋琬的话语暗含挑拨之意,但在座之人,包括吴懿在内,并未有人出言指责。他们清楚,无论是刘禅之前的刺杀事件,或是吴氏皇后面世的刘永皇子,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他们都心知肚明。而且,他们之所以在此承受巨大压力,很大程度上正是源自刘永及其背后的宗族势力,毕竟身为嫡子的身份过于沉重。
蒋琬所述确为事实,刘禅亦深知若非万不得已,断不会如此行事,今日之举亦是对自身施加的压力和逼迫。
尽管如此,刘禅仍坚持请求给予三个月时间。
“蒋琬大人,叔父,您乃荆州之智者,侄儿深知此事对您而言举步维艰,但却并非无法达成!”
“这……”蒋琬连连摇头叹息,“确实可以做到,只是随之而来的后果……毕竟皇宫之内无小事,太子殿下您也知道,短短三个月中,变数丛生。”
“只要朝廷尚存,只要我大汉江山依旧稳固,其他的孤无所奢求,唯愿那些人莫再给孤增添麻烦便可!孤将在外修炼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孤必将展现出成果,并亲自觐见父皇,向他坦白并请罪。”
“可是……”蒋琬还想继续劝阻,却被刘禅挥手打断。
“无需再多言,拜托叔父了,叔父的大恩大德,日后侄儿必当厚报!”刘禅果断定下此事,并含笑起身送客。
与此同时,他还递给了蒋琬一块布帛,上面列有一份长长的清单。
“这些都是越嶲郡所需之物,下次让糜家的商队一并带来,糜家自然不会吃亏,因越嶲郡内蕴含不少珍稀资源。”
既然刘禅决定开发越嶲郡,诸多事务就必须筹备妥当,而在整个益州有能力担此重任的唯有糜家。此刻,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二舅糜芳。
糜竺父子一心扑在修炼与政事之上,而那位背弃家族的二舅糜芳,却始终守在已逝妹妹的墓前,持续经营着家族生意。
现今糜家商队仍然活跃,这一切都得益于糜芳昔年的布局和人脉累积……
蒋琬凝望着那一长串名录,其中并无任何珍贵的灵材,但看到这些,他已明了这位殿下的决心——此人是真的无意重返尘世修炼了。
随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叮咛道:
“如今已是严冬腊月之际,公子务必保重元神之躯,我们在尘...在彼岸之地静待您修为圆满归来的那一天!”
蒋琬话毕,便引领众人离去,此次任务虽未达成预期目标,但也并非全然失败,至少他们知晓那位殿下安然无恙,尚有修行计划与归期在握。
然而令他们忧虑的是回到宗门之后,又将如何去应对接踵而至的种种变故。
“唉,吴懿将军,返回宗门之后……”蒋琬首先想到的便是吴懿,作为蜀地大族的当代领袖,假若吴懿愿施援手,无疑将是一大助力。
然而显而易见,吴懿并不愿趟这浑水,于是他直接截断了蒋琬的话头。
“回到宗门后,老夫决定潜心修养一段时间,闭关避客!”
蒋琬望着吴懿那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仅是张了张口,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罢了,吴懿将军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然实属不易。”蒋琬心中暗自叹息,他深知能让吴懿保持中立不插手此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竟不能强求人家对自己的同道出手,那样的期望太过理想化了。
“唉……”蒋琬瞥了一眼跟随其后的几位弟子,发现费祎与董允仍显得稚嫩,在处理这样关乎宗门朝廷间权谋之事上,他们还欠缺火候。
至于那向朗,则是个深具情义且博学多才的修道者!
正当蒋琬不知所措,一众弟子同样困惑不已之时,他们再度遭到包围,这次前来之人皆是汉家修士,尽管他们都刻意遮掩身形,也并未佩戴象征身份的徽记。
但这些人无一不是出自汉土血脉!
“尔等究竟是何方神圣!”刚离开越嶲郡境,他们便遭遇如此拦截,显然有人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并且有意避开蜀王刘禅的眼线。
换言之,蒋琬在这些人的身影显现瞬间,便确信对方绝非来自外界的闯入者!
“大人勿忧,我等并无敌意!”一个陌生壮汉走至前方,朝蒋琬抱拳示意,“我家将军,欲请各位前辈移驾相见!”
听到背后尚有将军之名,众人皆相觑一眼,吴懿则默默地摇了摇头,暗示蒋琬,就算加上他们背后的侍卫弟子等人,恐怕也不是眼前这批人的对手,劝蒋琬切莫轻举妄动。
蒋琬目睹此景,不禁生出一丝赌气之意,差些脱口而出质问吴懿:“你跑这么远来是干什么的?来添乱吗?”
“哈哈…既然有人诚邀,那我等自然不敢拂逆盛情!”
言罢,蒋琬率众弟子跟随那些人的指引,走向某一方向。
抵达一处隐蔽的山坳之外,他们的侍卫弟子被暂时留置在外,而他们则踏入山坳之内,拜见了那位渴望见到他们的神秘将军……
“赵子龙?”人群中立刻有人惊呼出声,“没想到竟然是道友你?你不在永安城侍奉仙尊,守护仙尊,却为何出现在此地?”
“吾主身边自有机要尊使叔至守护,如今老夫身兼重任,既是中军护法,又是吾主亲点的南疆讨逆将军!”
赵云的话语令众人内心一震。
多年来,赵云始终伴随吾主左右,担当的职责皆为翊军大将军或是中军护法这类镇守中枢要职的大将,以至于大家都几乎忘记,在刘玄德南征之际,特意将赵云的官职做了调整之事。
中军护法之外,他还兼任了南疆讨逆将军之职!
江东虽南,然南中之地,亦可称为南方!
“看来仙尊,始终密切关注着储君的一举一动啊!”蒋琬心神顿时安稳,与刘禅不同,他人或许认为刘玄德久未归朝,甚至传言其身体已衰弱不堪。
然而只有蒋琬深知,只要刘玄德尚存一口气,他一声令下,朝廷便可立刻安定如初!
任何人,都不可轻视这位一生征战、白手兴邦的老者!
赵云并未多言,只告知众人一切照储君所言行事,至于朝堂上的异议之人,任由他们喧哗吵闹,只要益州不失稳定,其余事务无须过多忧虑。
万事万物,储君心中自有定数,汉室帝王刘玄德心中同样明了!
赵云离去后,蒋琬等人再度启程,此刻蒋琬与吴懿等人的态度已然迥异。
蒋琬周身压力尽释,吴懿则主动寻来蒋琬共议,该如何回朝后妥善稳住朝局,确保益州不会陷入动荡之中。
先前赵云寥寥数语,却传达给他们诸多重要讯息。
刘玄德健在,并且神志清醒,无论是南中还是益州,乃至储君与朝堂,他全然了如指掌!
益州看似空虚,实则是朝堂空虚而非刘氏家族,败兵残将已在永安城重整旗鼓,黄权统率的水军未曾踏入成都境内,仅驻留益州水域,立场不明。
赵子龙麾下的江州驻军依旧按兵不动,犹如磐石一般稳固。
汉中魏文长大军亦是如此,与黄权相同,立场未明。
刘玄德此举,或是借此对他们透露,或是在向益州上下宣告,那些他们无法调动的兵马,他刘玄德却能从容调度。
如此底蕴深厚的刘玄德作为其子刘禅的倚仗,那么刘禅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回到朝堂的蒋琬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都说皇家冷漠,终究还是父子情深啊!”
然而对此,刘禅毫不知情,他依然在越嶲郡忙碌各项事务,糜家的商队因不受自家主家待见,故而被刘禅借用,负责推动益州北部越嶲郡之间的交通建设,使得此地的夷人族群能自然而然地融入外界世界……
四
与此同时,海量的灵材与惊人储量的仙粮亦透过交易涌入越嶲郡,使得越嶲郡的部族之人即便尚未达至衣食无虞之境,却也能真切地看见未来的曙光。
此刻,刘禅已将越嶲郡托付给了王平与鄂焕二人共掌。
以王平为主帅,鄂焕担纲将领,又令张嶷暂时代理,辅佐王平料理越嶲郡诸事。
而他自己,则带领张苞以及张苞所统率的张家资深修士,在朱提郡与久候在此的简雍会合,一行人随即连夜疾驰,直指永安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