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储令自己阵营的要臣陨落,随后竟向敌方间谍赐予无尽的荣誉与赏赐。
超过九成的朝廷官员哀悼,送别逝者,若此事被史官记载入册,孙权的颜面将荡然无存。
事态至此,已无回旋余地。
负责调查的廷尉府官员是郝普的部下,身为荆州血脉的官员,亦是夺取荆州功勋之一,郝普的才干实则平平。
他手下也缺乏洞察未来的智者。
他们未曾料想,此事会演变至如此境地。
此刻,吕1为何受校事府忌惮便显现出来——不论其能力如何,他的警觉性过于强烈。
这是个宁愿自己受千刀万剐,也不愿让任何人陷入困境的存在。假使吕1仍在,此人绝无可能出现在廷尉府的大堂,而是直接落入典校卫的秘狱,生死全凭孙权一句话。
然而如今,此人在廷尉府受审,将一切和盘托出,人多口杂,根本无法掩盖。
廷尉郝普第一时间想封锁消息,但他的手腕与吕1相去甚远。
他不及吕1的狠辣果断,还未及向孙权禀报,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不久便席卷整个江东。
有人蓄意煽动,加速了风波扩散。
孙权弄清来龙去脉时,江东朝堂已成为笑柄。
更重要的是,一份名录逐渐流传开来。
名录记载了隐蕃与江东朝臣历年交涉的概要。
简言之,谁曾力荐隐蕃,谁疯狂地支持隐蕃,谁曾在孙权面前不顾一切地推崇隐蕃。
还包括与他私交甚笃的贵族青年。
以及更多人,这些人全都与隐蕃有着深厚的联系。
与曹氏秘密卫队高层关系密切,别说吕1已故,就算他尚在人世,也难以辩解。
于是,江东朝堂只能展开一场大清洗。
清洗的序幕,由愤怒的孙权拉开,他失去了颜面,失去了心腹,甚至连儿子也失去了。
当初他告诉儿子只需好好观看这场大戏,谁知看着看着,儿子眼看就要失去。
“郝普!”首位被召见的便是江东廷尉,当年的零陵太守郝普。
“你先前几次推荐隐蕃,朕未曾过问,怎的听说民间流言,你竟为他奔波劳碌,甚至对许多人宣称要让位给隐蕃,可否给朕一个解释?”
这句话中蕴含的怨恨深深,而郝普此刻的面色已无法仅以惨淡形容,他的脸色几乎褪成了灰白……
身为宫廷执法官,面对校事府的黑暗守护者竟受此尊崇,此事在奇幻世界里亦无法辩驳。
若他只是凡夫俗子倒也罢了,但他并非如此,他是宫廷执法官,肩负揭示欺诈的使命。
况且,在吕1揭露隐蕃为地方败类时,他们还草率地处死了吕1。
“微臣,知罪!”
郝普无从辩驳,唯有认罪,接受惩罚,期盼以生命平息这场风暴。
郝普失去所有职务,返回府邸,当夜自尽身亡。
无论是为了家人,自己,还是江东的土地,他必须赴死。
然而,郝普的牺牲并未阻止孙权,也未能使江东的臣子逃脱灾难。
这次不同以往的吕1清洗,不同于暨艳动乱,这是他们咎由自取的末路。
暨艳或许过于矫正,吕1或许遭受构陷,但隐蕃之事,他们又该如何洗清自己的罪名?
他们是盲目之人,被隐蕃的幻象所蒙蔽?
弑子乱国之仇,乃血海深仇,孙权怎能再宽恕他们。
宫廷执法官郝普的羞愧自杀开启了这场变革的序幕,随后的动荡令人目不暇接。
郝普之后,不是免职囚禁,首先登场的是胡综,作为孙权的亲信老臣,他曾警告不宜重用隐蕃。
尽管胡综未察觉隐蕃的真实身份,但他的谏言仍有一定功绩,因此在郝普自尽后,孙权迅速提拔胡综担任宫廷执法官,可谓实至名归的高官。
胡综上任后,另一位与隐蕃毫无瓜葛的将领也被选中,丁奉,原为杂号将军,转任解烦军统帅,并兼豫章太守,负责护卫建业。
作为江东新起的将领,丁奉虽已年长,但他资历深厚。
他曾在江东几位知名统帅麾下担任副将,集各家之长于一身。
此外,太常潘濬本应受重赏,但由于其子一度与隐蕃关系亲密,虽被潘濬及时严厉教训制止,但这过往仍难以抹去。
于是,孙权干脆因潘濬的制止,免除了对其子的处罚,保留了他的官位。
至此,所有奖赏结束,这是孙权仅存的理智表现。
郝普的死让孙权明白,不能再过度逼迫这些人,毕竟,狗急跳墙,人急自裁。
先赏后罚,向臣子传达他不会痛下杀手,但惩罚终究会降临。
果然,孙权对几人的封赏,加上潘濬子的免罚,缓解了江东的紧张气氛,大家都在等待孙权接下来的行动...
在神秘的大陆上,顾雍的名字与隐蕃的传说交织,两者并无直接牵连。顾雍的两位亲子和侄子在他的严厉教导下,都保持着正直。然而,他的孙子顾谭,身为“天子四友”之一,同时也是隐蕃密友,两人的深夜密谈早已不是秘密。
孙登,身为天子,如今处境堪忧,顾谭的过失难以逃脱,遭受五十杖责,被囚禁于府邸深处。作为家族领袖,顾雍对家族的过失负有重责,因此被剥夺丞相之位,转任司徒。
陆逊,如同顾雍,自身无瑕,但其家人与隐蕃关系密切,同样难逃失察之责。他被解除上大将军职位,改封为太尉,权力依旧,仍保留吴国大都督一职。此番变动,孙权旨在削弱丞相权势,改设三公,以防一家独大。
是仪,始终置身事外,终获孙权青睐,三个月内连升四级,被委以司空,位列三公。他多次谦让,孙权坚持,最终无奈接受,这是后话。
朱家的命运最为悲惨,与隐蕃的关系亲密无间。朱桓病榻之上,得知变故后,怒吼震天,狂杀数人,随后因疯狂发作猝死家中。太医赶到时,只能确认他是自尽身亡。
朱桓的死让孙权震惊,冷静下来,停止了对朱家的进一步打压。左将军朱据再次被幽禁府中,令其深思反省,保留其所有官职。
朱桓与朱据的牺牲,拯救了摇摇欲坠的朱家。然而,与朱桓相比,年迈的虞翻与春风得意的全琮却没有那么幸运。
由于糜芳和于禁远离江东,虞翻与孙权的冲突已显着减少。尽管最终惹怒了孙权,被贬至交州,但在顾雍等人恳求下,得以重返故土,免去了交州的苦难,延长了生命。
此次,即便考虑虞翻与隐蕃的旧谊,以及他的众多儿子与隐蕃的交情,无人能救他。虞家大半被流放到交州,惨状无法言表,尤其是年老体衰的虞翻,所有人都明白,他再也无法归来。
全琮因这段时日,全家子弟中的大多数被孙权从军队中剔除,就连他本人也被降为征北将军,送往合肥寻找潘璋。步骘地处偏远,未受奖惩;吕岱虽有牵连,但影响不大,孙权宽恕了他们,放过了交州之人。
朱然因与孙权的关系,加之与隐蕃的瓜葛不深,幸免于难...
然而,其余的臣子,那些本非核心重臣的灵魂,被孙权如铁腕般镇压,若非顾虑江东国度的稳定,此刻的屠戮恐怕已无可避免。
即便如此,众人皆知,他们最少也要黯然离场。江东之地人才辈出,剔除一批,新的势力便会迅速崛起。
孙权不会错过此等良机,然而在这场动荡中,无数无辜也将付出沉重代价。
正当这混沌的巅峰时刻,当孙权准备清算朝廷群臣之际。
一位男子在侍卫的扶持下,缓步走出孙权的王宫之外,随即在宫门外双膝跪地,竭力嘶喊:
“孩儿恳请父皇,勿再扩建囹圄,愿孩儿这条微命,换取江东一方安宁!孩儿恳求父皇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