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没有见过这种奇特场景,问:“这是要把我们闷死在这狭小空间吗?”
“不会,这是一种含氧很高的液体,它并不是纯净的水,我们称其为深海液,我们马上进入深海模式。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把这里形容为鸡蛋壳吗?你看看这些深海液,像不像‘蛋清’呢。”
很快深海液没过岳明的鼻子、眼睛。然而窒息感并没有出现,甚至水吸进肺部也不呛人。
很快深海液填满整个狭小舱室。
“系统准备开启反应堆内部舱门,请您确认!”
安道尔在内部舱门上做了瞳孔认证,确认开门。
连接核聚变反应堆的那道舱门缓缓开启。
前面的景象让岳明觉得惊叹,对于他这种有太空背景的人来说,也是眼前一亮。
他们确实进入到一个巨大的鸡蛋内部。
碧月城的主核聚变反应堆犹如一个巨大的蛋黄浮在深海液的中央,深海液填充了整个内部空间,犹如鸡蛋的蛋清。
深海液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许多管路犹如鸡蛋内部无数细小的血管向四周延伸。
这是一个“鸡蛋”,一个快要孕育出生命的“鸡蛋”。
而他们就身处的地方就是鸡蛋壳的内壁。
安道尔带着岳明和严玲游到中间的巨大球体旁边。
岳明能够感觉到越是靠近球体水温越高。
靠近球体时就有了一种潮热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人在桑拿房蒸桑拿。
安道尔指着满是网格状的巨大球体,嘴里吐出阵阵气泡,说道:“这些片状结构就是你们要更换的磁锁片。”
岳明凑近观察这些磁锁片。每一片磁锁片大小不一,小的大约有只有零点几平方米,大的有好几平方。
“安总师,你说过总共有4800多片这样的装置,我看他们大小不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计?如果那种大一点磁锁片出问题,如何更换呢?”
“如果是大一点出问题的话,就只能停堆了。那种面积超过一平方的磁锁片它是永磁体,理论上几乎不会坏,除非它受到超强外力作用。而我们要更换的4#、6#、9#、18#磁锁片它是属于最小的那种,它不是永磁的,而是可控磁片。”
岳明绕着巨型球体漂游了一圈,在球体上找到了需要更换的磁锁片位置,正如安道尔所言,这些需要更换的磁锁片面积都很小,每一片磁锁片上面刻有它独一无二的位置编号,望着这个巨大的网格球体,他暗暗赞叹磁锁装置设计的精妙。
“不知星空货运公司的Up飞船核聚变反应堆会不会也是这么设计的?碧月城的这些高科技一定有来自地球某航天大国的支持,这精湛的工艺任凭K组织这些太空游民摸索百年也造不出来。”
岳明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想法,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特别吃惊的表情。
很快,真实的核聚变反应堆实地参观结束。
三人原路返回,离开核心舱。
回到大厅,光线变得明亮。
岳明看见大厅中央站着一位穿蓝色制服汉子,他的制服与其他工作人员整齐划一的白色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看得有些突兀。
那人见三人回来,便向这边打招呼,脸上露出微笑。
严玲主动介绍:“这位是运维长官郭旺。”
然后她又向郭旺介绍:“这位就是暮光战士岳明。”
“幸亏,年轻人!”
郭旺伸出了粗大的臂膀。
“幸会!”
岳明与郭旺握手。
这人给岳明的印象是很随和,很好交流。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就由我带你们俩做具体操作培训。”
郭旺把岳明和严玲领到大厅旁边一间小屋里。
这里面是一间标准的维修室,中间是一个宽大的工作台,四周墙上都固定安放着许多常见的工器具。
郭旺在工作台上激活了一个窗口,窗口出现磁锁片的模型,他指着磁锁片模型说道:“4#6#9#18#磁锁片长620 mm,宽582mm,厚240mm,重240KG,当然,你们不用担心你拿不动它。它由18颗自锁螺栓固定在磁锁装置层的框架上。在更换磁锁片时,先要把18颗自锁螺栓松到指定位置。这个时候,磁锁片与框架分离,但并不能立刻取出。这需要在控制系统里做脱离处理,经过脱离处理。就可以取下磁锁片。记住了,取出一定要迅速,新的磁锁片立即补充其空位,时间不能超过0.25S。明白了吗?两位。”
“明白!”
岳明与严玲同时回答。
“这个操作就是考验速度与精度,记住,容差1-3丝。磁锁片左上角有个标记,它与固定框架上的标记对齐。安装时一定要注意,不可装反。新的磁锁片安放到位后不要立马安装自锁螺栓,而是在控制系统自动确认磁锁片再结合后再固定螺栓。我们每一片磁锁片中都有其独立的控制单元。控制系统能够检测到其接口,然后建立连接。如果位置不对,检测失败,系统无法对其做出控制,后果,想必两位有所了解吧!”
岳明问:“不了解,会怎样?”
“核聚变反应堆会因为磁锁调整失衡而逐渐瓦解,当然这个速度不是瞬间的,安总师曾经做过模拟,大约5~20S。”
严玲问:“如果第一次检测失败,还有机会吗?”
“没有,因为控制系统检测大约2S,建立再结合,大约1~2S。所以等你二次调整,核反应堆没有时间了。”
“明白!”
“好吧,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实操训练。”
……
高强度的训练持续了10天。
岳明的手也磨起了老茧。
累是累,不过伙食比在角斗士生活区要好几个档次,饭时也准,饭量也能保证高强度的训练。
看来关乎碧月城重大前途的事情上,他们一点也不含糊。
更让岳明有些欣慰的是严玲的表现。
这些天严玲也一直吃住在动力舱,睡就睡在岳明隔壁同样狭小的舱室。
岳明吃啥她就吃啥,中途训练没有说过一声苦。
这些天她的态度也慢慢变得亲和一点,没了之前那份冷傲。
两人身份的隔阂在这里显得没有那么明显了。
在训练的第十一天,岳明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想法,在吃午饭的时候抛出了他的想法。
“严长官,我觉得你对这个太空城有着独特的感情,为了它,甚至愿意付出生命代价。”
严玲停住咀嚼,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的直觉!为了完成一项使命愿意放下身段然后拼尽全力,这后面一定有可歌可泣的故事,我说得对吗?严玲!”
严玲没有听错,这是岳明第一次直呼其名。
要是换做以前,她会立刻给岳明一个大耳光。
她是碧月城主的孙女,碧月城最高执法长官。除了城市理事会的那几个老顽固,碧月城没有人直呼其名。
这个年轻人与她有着一样敏锐的洞察力。
严玲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无边黑暗,说出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在严玲的叙述中,岳明对这座太空城过去有了更深的理解。
严玲是地球年公元2991年出生在碧月城。
她是真正的太空游民,到现在也没有回过地球,她是这样描述自己的人生的轨迹--无根的小草。
她的出生就注定要与这座城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她的父母在一次太空行动中死去。
那一年她五岁。
碧月城在那个时候成立了城市理事会。
她爷爷的权力也被架空分散。
从那一刻起碧月城就蒙上了一层灰色面纱。
他们修改了法律,让碧月城变得肮脏,不再是太空游民的天堂。
最后她说道:“碧月城是爸爸妈妈用生命换来的,哪怕是这样,我也必须要守护它。”
两人相视片刻,都默默吃下剩余的饭。
……
北美洲的西部戈壁滩上,一座巨大的天文望远镜观测站内,观测员比克.艾布纳正在记录观测数据。今天又到了每个月例行观察月球区域的时间。他通过远程计算机操控500米开外的巨大望远镜。
月球区域他已经连续观察了13年了。
每月一次,从不中断。
他和往常一样,先肉眼观测一分钟,没有异样的话,拍照存档。
还是那轮明月。
通过望远镜,可以看见离月球表面约600千米的轨道上,一个双环结构的蓝色物体平静地绕月运行着。
不过这一次,它的运行有些异样。
艾布纳发现了它的异样,他按照工作流程,启用了高清录像。
录像时间1分钟。
很快,计算机完成观测目标录像。
这个双环结构物体,艾布纳再熟悉不过了。
这个家伙就是上个月吵得沸沸扬扬的近地飞船硬闯东方某大国领空事件的罪魁祸首。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它出现故障了。
艾布纳很自然的把这份录像上传了系统,然后他很悠然地泡起了咖啡,然后在这荒凉的隔壁上独自享用。
他的录像以光速传回到中央控制系统。
很快国家太空署的决策者们收到了这份异样的录像。
太空署一名操作员对着太空署长官威廉说道:“长官,这件事要通知中方吗?”
威廉蓝色的眼睛盯着这段录像,陷入一阵沉思。
过了片刻,他回答道:“把信息传给国防部,让奥斯顿将军去做决定吧。”
五角大楼的一间办公室里,奥斯顿将军正在批阅文件。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8点,这时一份文件传阅至他的全息电脑上。
信息很简洁:杰克船长已触礁,正是消灭他的时候!
信息下面附一张高清图片。
图片信息正是天文望远镜所拍摄的碧月城。
奥斯顿嘴角微微上扬,批复:准许。
在下面备注:此信息可与“兔子”共享!
太空署威廉长官收到将军批复后,把信息加密发给了遥远的东方大国。
信息内容是:海盗触礁,正是消灭的时候,翱翔的猎鹰分享。
清晨的塞北,三辆军用重载卡车满载负荷地驶向了戈壁滩,掀起了阵阵尘土……
“指战员,这么早,是什么任务啊!”
驾驶员胡春华问副驾驶的指战员王磊。
王磊道:“上级命令,要求我们早上8:00之前必须达到指定发射区域!其他的不要多问!”
胡春华眨巴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继续开车。
昨天夜里他与战友们狂欢拼夜啤酒,没想到这一大清早就接到上级紧急命令。
胡春华是被长官从床上硬拖起来的。
很快来到了指定发射地点。
穿迷彩军装的士兵们快速跳下车,紧锣密鼓地搭建发射阵地。
胡春华在指挥兵的指挥下把车开到了一处空旷地带。
然后他被叫下了车。
这时,离车200米外已经搭建起了一顶军用帐篷。
这搭建速度真是堪称神速,前后不到2分钟而已。
胡春华和其他两位司机被安排到了帐篷边搬运物资。
一位指挥官说道:“你们三个把外面车上的绿色箱子都抬到帐篷里。”
胡春华打了个哈欠,望向前面那辆车上十几个大木箱子发了愁。
指挥官见状喝道:“打起精神来!”
胡春华跟着另两位司机去搬箱子去了。
当他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帐篷后,空旷的场地上三辆重载卡车的负荷已经立了起来。
每个负荷都是一个圆筒状外部是军绿色的涂装的发射装置。
“这架势,是又要搞大演习吧!”
旁边一哥们斜靠着帐篷支撑架边,然后掏出一支烟,甩给胡春华。
“哥们,来一根。”
胡春华也不客气,接过那人的烟,说道:“谁知道呢,上面说保密,只管按命令执行就是了。”
“你还挺年轻的,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呀,机关处的司机。”
那人投来怀疑的眼神:“机关处的司机也来开重卡?”
胡春华道:“怎么,你还不信?你闻,我身上的酒气还没完全消失呢!”
“行,我信你,哎这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找个地儿睡一会吧。这大半夜叫起来可真难受啊。”
那穿迷彩服男子溜进了帐篷后方的一片枯萎的灌木丛。
胡春华也很困,他也跟着去了补一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