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事情,对于占卜家来说很微妙。
都说反派会因为话多葬送了自己的胜利,占卜家似乎也是,他告诉了洛木璃月诡雾的真相,这让洛木有机会从根源上解决黑渊眷族们的力量,并且获得了新的力量。
所以现在,这位打算冒充岩神的假盐神似乎还应该谢谢空不顾约定,硬是把魔神奥赛尔放了出来,要不然这场雷声极大,雨点相对来说却不怎么充裕的危机又降回到了人力可以处理的地步,自己没法“继位”不说,璃月七星也可能因为这场战争而恢复在民间的信任度,到那个时候,就算自己想到办法取代了岩神,强硬地插手璃月,恐怕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可现在的问题是:空是怎么放出还在封印中的奥赛尔这事先不提,自己真的能打过那个强大到驾驭汪洋的魔神吗?
此时的占卜家还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诡雾怨念已经被洛木当补品吸收了个七七八八,他还以为黑渊大军依旧强势地压向璃月本土,却不知道,在洛木暗中的帮助下,凝光和战士们已经把战线再度压回到了港口,而且,随着怨念越来越少,能够补上的蛇人也越来越少。
两万不死的蛇人,听起来很多,但分散到整条海岸线上也就不过如此,最佳的证据就是凝光和刻晴已经可以开始安排战士们的轮休和治疗了。
这场开局就惨烈得无以复加的战斗,居然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凝光也有些诧异,她倒不是期盼蛇人们再组织起一场足以灭国的进攻,只是……
这也太草率了吧?
奥赛尔呢?漩涡之魔神呢?出场时牛兮兮成那个样子,结果来了之后,像个四角柱子一样往那一杵,就不动了!你是来放风的是吗?
不久前,眼尖的凝光就看到数道流光从玉京台升起,直奔对抗奥赛尔角度最好的群玉阁而去,她心中已是了然,众仙真的站在了自己这边,默默地在暗处守护璃月。
他们没有抛头露面地站到台前,就是对人治璃月最大的支持。有的时候,对继任者最大的鼓励,就是让自己从拥蹙者中消失,被遗忘。
因此,她开启了群玉阁所有的禁制,当众仙到达群玉阁时,他们看到的将是一座全不设防的空中堡垒,所有设施,所有功能,所有秘密……都向众仙一应展开,这是凝光对众仙的诚意。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那个叫洛木的小家伙似乎真的说服了他们。
…………
回到黄金屋这边。
金碧辉煌的巨大中庭下,金色摩拉将笼罩全屋的灯光染成铜臭味,即使它们由岩王爷摩拉克斯亲自打造,作为交易流通物的摩拉也不能免俗,成为承载着欲望和贪婪的罪恶化身。
占卜家站在黄金屋尽头安放着的,巨大的黑金色龙头面前,他神情肃穆,一只瘦削的手轻轻搭在岩王帝君仙体硕大的龙头上,指间,夹杂着亮银色的土黄流光不断的流转,像活泼的流星。
他在尝试用盐神的神格激起岩王帝君仙体中残存仙力和元素力的反应,让这具尸体拥有一瞬间的活性,在这一瞬间,他就可以将自己和岩王帝君这两个概念嫁接到一起,并用仙体的活性骗过可能存在的警戒,成功入主这具仙体。
至于自己人类的身体……占卜家已经换上了从傀儡身上扒下来的愚人众先遣队服饰和装备,至冬国的愚人众们一会儿会直扑黄金屋,伪造抢夺神之心的假象,为岩神的“复活”提供借口,他的人类尸体就可以混在愚人众中,就这么愉快的消失掉……
而如果失败被发现……占卜家就可以把锅全都甩到愚人众头上,自己的身份依旧不会暴露。
可现在的问题是……
“没办法让岩王帝君的仙体恢复活性,是吗?”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占卜家身后响起,听到这个声音,占卜家狠狠地喘了口气,他带着丝毫不掩饰其虚伪的假笑转身,看到了一脸欠打表情的空,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冷面男人。
“介绍一下,深渊司铎。”空指了指身边的男人:“你我与愚人众之间的消息往来,诡雾制造时的监测都由他来做。”
冷面男人微微点一点头,算是和占卜家打过了招呼。
“你不是要看戏吗?来这干什么?”占卜家不客气地问道,计划到最后一步,居然出现了一丝纰漏,这让他有些不安。
空微微一笑,轻松写意地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要想唤醒岩王帝君的仙体,你还需要一样东西。”说着,空摊开手掌,只见他的掌心漂浮着一颗金黄色的棋子,是国际象棋中的车。即使距离数尺,占卜家依旧可以感受到这颗棋子中那仿佛可以颠覆山海的权能。
这是岩神的神之心。不知道为什么竟落到了深渊手中。
“你知道,我和岩神做了笔交易,”空无视了占卜家那几可杀人的目光,慢悠悠地说道:“我劝他把神之心交给我,与之相应的,我会为祂做相应代价的事。”
“其中有一件事就是:我要替他,保证璃月的安全。”说到这,空突然反手,一把扣住了岩神的神之心:“可我现在觉得,让你成为岩神,是对璃月最大的威胁。”
占卜家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眼神不住地向黄金屋的门口飘去,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没有人来,无论是至冬还是璃月。
空显然也注意到了占卜家的眼神,他带着几分鄙夷的语气,轻声说道:“我一厢情愿的以为,你不会希望我们两个之间的亲密谈话被外人听见,所以,”他打了个响指:“我自作主张地把黄金屋用神力隔绝了。”
“用岩神的神力。”他最后补充道。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黄金屋中是岩王帝君在复苏或者类似的事情。”空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果最后,归来的不是岩王爷,而是你这个骗子,你说这算什么?”
占卜家死死地盯着空,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揪心,自己好像被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完全掌握在了手里。
他甚至料到了占卜家会栽赃给愚人众,所以他把自己的盟友公子也挡在了门外。
“你到底要怎样?”最终,占卜家开口了。
只差最后一步,只差一步自己就可以摆脱“占卜家的历史投影”这样尴尬而荒唐的身份,成为一国之神,而且没有天空岛的束缚,他可以随心所欲,百无禁忌!只差一步!
而这一步的钥匙就握在空的手里。
他不甘心!
“我要你完全的忠于深渊。”空开口道:“我可以让你成为璃月的岩神,让你统御这个国度,但我要你,绝对服从于深渊!”
听到空的要求,占卜家的表情僵住了,片刻间,他似乎在苦苦忍耐什么,最后他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地狂笑了起来。
“我的深渊之神啊,”他一边笑,一边指着空平静的面庞摇晃手指:“你,你这是犯什么病了?我承认,现在我是被你抓住了把柄,但你也还没赢到这个程度吧?”
“外面可还在打仗呢!”占卜家突然收敛了笑容,他书卷气浓重的面庞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丝凶狠:“你不能出手,岩神已死,没有我,难道你真想让璃月被屠吗?”
“哦,原来你是要用这个来威胁我。”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不能出手拦下那些黑渊的眷族,但是……”
“是谁告诉你,岩神已死的?”
说罢,在占卜家愕然的表情中,空托起了手中的神之心,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神之心上轻轻一敲。
“摩拉克斯,对我的安排,你可还满意?”空默默自语。
黄金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极凶煞的咆哮,那声音有如龙吟,包藏着足以撕裂大海的深海漩涡之力,仅仅是四颗头颅发出的咆哮,就让人仿佛置身暗潮涌动,危机四伏的深海,令人感到窒息。
听到这一声咆哮,占卜家的表情彻底呆滞了,他缓缓低下头,俯视着那个身在下首处,却仿佛越来越高大了的男孩。
“原来……这就是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