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极限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如果无止境那会不会又有些太过漫长无趣?
所以生命有极限的,人的身体也是如此。
所以才有了思考,有了权衡,有了把握,有了技巧,有了斗争的乐趣。
可有些时候,那种极限太过短暂,却又反而没有了好戏看!
银白长刀最终还是义无反顾的挥斩了出去,至于结果,银辉无怨无悔!
刀锋斩开了前方猎兵的进攻,只是背后的剑刃转眼已侵袭而至!
更令银辉心中一冷!
他没有回转防御的任何机会,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留那种余地。
内心猛地一沉,即使明知没有机会,银发男人还是挥动了他的银白长刀!
他的眼中是一种不曾放弃的决然!
“傻瓜……”
冰冷的声音响起,漆黑的剑刃终归是斩在了银白的假面之上,假面之下白色的衣袍从四面急速涌出!
随后紧接而来的银白刀刃夺去了那名猎兵的生命,之后不过转眼间,银发男人的身体已经尽数被包裹在通体洁白的衣袍中,但他却抚手阻止了无数延伸而出的柔软白色丝带缠绕在重伤的身体各处,如同那日一般的诡异景象出现在猎兵们的面前!
他们如同见到了怪物!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个小子难道不是人吗?”
猎兵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现象,一直静静待在银发男人背后的银色假面,突然悬浮在虚空中,从那假面中似乎真的有眼睛,那竟然是一个真的活物!
“怪不得,果然是个怪物……”
类似的惊呼之声不绝于耳,银发男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感受着这种冰冷,他却有种难言的感觉。
第一次,他和最亲密无间的朋友之间有了隔阂。
开始并不想借助雪月的力量,他甚至将那种念头强行压了下去。
雪月第一次反对他接近一个女人,却是他最喜欢的女人,虽然这是连他也认同的观点,可绝不仅仅只是因为这次的事件水澜的因素占了绝大部分。
不止是因为这次是他和水澜的事情,经历了这么多,银辉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没有了雪月,难道他就无法战斗,无法获得胜利了吗?
是的,如果没有她,他活不到现在。
这把妖刀无数次救了他的命,甚至于他现在已经无法离开这种力量!
可是,这也令他对自己的信心开始逐渐丧失!
没有了妖刀,他便会心乱如麻,完全失去了理智,而没有了妖刀的认可,他将会变得一无是处!
他是多么勉强,才和水澜,以及夜麟吃力的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可如果没有了那些附加条件之后呢?
他还可以面对那个黑色的身影吗?
银辉现在的确很强,他有着雪月,妖刀,千面,玉,还是一位灵侍,但他却对自己逐渐丧失了自信!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没了这些,他什么都不是,他逐渐在失去作为一个战士最重要的东西!
“哈……”
冰冷的身体此刻连急促的呼吸都已经无法做到,他的精神意志更是隐隐有开始溃散的状态。
前面的猎兵们一时看到这种异象都没人敢上前送死,但银辉现在的心情却比他们还要更加糟糕。
真的……是这样吗?
他拒绝了雪月的帮助,却不知,此刻的伤痛并非是一个人在承担,还有人,还有人承受着比他还要痛苦的心痛。
没有人,没有人比她更关心这个男人,可她却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要如何表达这份情感?
不,她无法表露,也不可以。
“辉……”
冰冷的声音,可即使如此,银发男人的前方至少还有百余人的黑星猎兵团的成员!
即使是这些平庸的战士却也足以挡住银发战士脚步,令他丧命于此!
仅仅,凭借他,可以过去吗?
这个疑问,回响在银辉的脑海中,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对于这种不需要去思考的事情产生了迷惑。
但问题,终归是需要答案来回答的吧,最后到底会怎么样,等下不就知道了。
嘴角微动,冷漠的声音在心间发出。
“背后,就拜托了……”
低沉的嘱咐之后,仿佛是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
银白长刀缓缓离开了地面,在变得冰冷而又有些麻木的的双手中逐渐握紧!
连同面向前方的刀刃,银发男人的眼里此刻也只有那一片银白!
无力而又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银发战士再度发起了并不迅速的疾走!
但这一次,却是集中了他最后所有的精神力!
全部的力量,包括他的生命都交给了这一次漫长的冲锋!
冰冷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其余的思考能力,只剩下了潜意识在本能的战斗!
前进,进攻,闪避,反击,以及继续前进,这一切都是依靠这种欲望在坚持!
而后方的防御则交给了他最值得信赖的女人,银辉所要做的,只有不断的迈动脚步前行,杀出重围!
银发男人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只有这一点光辉还在闪烁,而那最后的一丝希望真的可以保存下来吗?
即使如此,意义又何在呢?
伤痕累累的身躯,即使到达了山顶,又能有起到什么用处?
何况还是那种强敌!
没错,结果最后不会改变,这场戏的结局早就已经决定了。
黑星殿之上,演戏的人还在继续着他的角色。
空旷的大殿灯火通明,这并不是普通的山贼巢穴形势的建筑,而是一座真正的,精致的黑色小型宫殿。
在神威大陆的天玑区域,能有这种财力和资源,建造起如此宏伟建筑的,只有黑星猎兵团!
若说战士的实力,恐怕几个猎兵团中黑星算不上最强,但论财力,恐怕却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谁又能想到,这个白帝城外最富有的猎兵团,却竟然是幕月王国的一颗棋子呢?
没有多少人可以想到,包括此刻的烈。
轻微的脚步声音响彻在空寂的殿堂之上,烈突然从金色的座椅上站起身来,这一举动却令水澜不禁侧目。
现在这个中年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得不令她特别在意,虽然或许她并不需要在意也可以,毕竟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但作为刺客这种特殊职业的个人习惯还是令她这么去做了。
水澜再清楚不过,无论是什么时候的约定都不会有人来。
可是这位魔术师不仅没有放弃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反而比约定的时间更加提前来到这里等候。
就好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魔术师的胸有成竹更是令她冰冷的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不会有人来的,水澜再一次心中告诉着自己!
“你对我毫无防备,就不怕我逃走吗?”
冰冷的声音响起,水澜依旧静静坐在黑色的座椅上。
烈座椅边的茶杯已空,而刚才到现在也仅仅只是过了一杯茶的时间。
可这时间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以至于,水澜都觉得她似乎到了该开口的时候了。
“水澜小姐?”
注视着殿门外的烈突然回头转向黑色的身影,他的面上浮现了温和的笑意,但那种笑意却令水澜更加心寒。
“为什么要逃走呢?”
烈的目光中再度出现了那黑色长发的绝美容颜,他的笑意更加明显。
“我们并不是你的敌人,这里也不应该是你厌恶的地方,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答案。”
烈笑着又道。
“即使没有人来,我也不会杀你,我会将美丽的女士安然无恙的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
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杀她的念头!
那也就是说他们确定了这次真的会有人来!
水澜的面上第一次略微动容!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她,而是必定会带着神秘卷轴为了这个并不重要的刺客来到这里的人!
如果说,那个人决不是夜麟,那又会是谁?
莫非……
黑色身影的异动自然瞒不过烈的眼睛,他发出了笑声。
“水澜小姐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我会对你表示绝对的诚意。”
烈摊开手示意着,但他的话还没有完。
“可是你难道就对即将会出现在前方的人不感兴趣吗?”
烈指向了前方。
“如果你现在走了,就无缘这个答案了。”
答案?
这是一个相当高明的办法,烈许诺放水澜离开,但她现在却不会走。
因为她比烈,现在更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要用比生死更加牢靠的东西留下面前尊敬的女士。
那就是好奇!
不止是水澜,现在就连烈也很好奇,因为他只是知道他们来了而已,而即将出现的是哪一位,他也不得而知!
“你们约定的人是谁?”
冰冷的声音第一次不再是那么波澜不惊,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到底是哪个蠢货会傻到这么做!
但这一次,烈却并不着急,虽然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如说,水澜小姐的心中,更加希望出现的是哪一个人?”
哪一个?
不止一个?
到底还会有谁?
水澜现在多么希望这是一场误会,现在她只有这么去想。
但如果真的让她选的话,抛开此刻所面对的一切处境,她的心底深处,希望出现的男人又是谁呢?
千万不能这么想啊,那样的话,她可是说不定会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的……
“我倒是更对这个问题感兴趣,总觉得好像一下子有些多问了呢,毕竟是少女的心事。”
烈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但很快,他的惊呼声却再度令水澜的目光瞬间转向了远处!
“哦!”
伴随着惊呼的声音,在黑色的殿门之外,无尽的风雪中似乎依稀出现了一个步履蹒跚的黑衣身影。
终归是有人出现在了那里,即使现在他的每一步看起来都非常吃力,每一走一步,似乎都要停顿不断的时间。
真是令人怀疑,以这种狼狈的身态,他来这里究竟是想干什么,只是为了送死吗?
可他还是以生死垂危的姿态,消灭了身后所有的敌人,来到了这里!
“银发的……战士!”
出现的人看来令烈也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会是这个陌生而又有些莫名的熟悉的男人。
“为什么……”
仿佛是颤动心弦的冰冷声音,她的声音微微在颤抖。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