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和轻舟两人手里握着剑,身姿挺拔站在门口廊下。他们眼神充满警惕之色,环视着四周。
今日获悉,金元宝和杀手的对话,叛贼这两日便动手。保护爷的安危,千斤重担压在身,他们俩丝毫不敢懈怠。
忽然,几位黑衣人,纵身落入园内。他们头戴黑色斗篷,手里握着长剑,大步朝主屋方向走来。
轻舟和重山见状,立即拔出剑,眼神充满杀气,厉声斥问“来者,何人?”
隐藏暗处的暗卫们,他们个个神色紧张,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焦虑的看着重山,只要他作出应战手势,他们便立即出来迎战。
这时,领首的黑衣人回应道“是我。”他伸手摘下斗篷,露出了真面貌,原来是提刑司东方大人。
其他黑衣人,也陆续摘下斗篷。重山扫视了他们,他同那日打斗过的一个头目,相互对视了一眼。
重山和轻舟俩人,看到来人是提刑司东方无极,他们紧张又恐慌的脸色,瞬间平静了许多。
轻舟以为是叛贼提前行动,大战即要开始。看到来人是东方大人,真是虚惊一场,他心里骂道,吓死小爷了。
重山轻轻的叩了几下门,秉道“爷,东方大人到了。”
“进。”
重山听到萧青曜的回应,他轻轻推开门,朝提刑司东方无极,唤了声“东方大人请。”
“多谢。”
东方无极等人进入书房,他们恭敬的行了一礼,唤了声“六殿下。”
萧青曜抬头,看着眼前之人。众人神色凝重看着他,其中有一人,他面色紧张,不敢直视他。那人是前不久,搜查宅院之人。
这个时期留下的人,都是为剿灭叛国贼,为国而战的人,都是国之英雄。
那日闯进宅院,虽言行多有冒犯之举,相比心怀正义和大义,已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不要过于苛责。萧青曜扫视了他一眼,过往那点冒犯之事,他心里也释怀了。
这时,萧青曜开口“东方大人,请坐。”
东方无极立即回应“谢六殿下。”他走到萧青曜的对面坐下。
提刑司的另外几人,他们围在东方无极身后,目不转睛注视着萧青曜。
京城众人皆知,六皇子不思进取,沉迷游山玩水游历。他性情冷淡,又愚钝不堪,被陛下厌弃,不得盛宠。
众皇子中,他无权无势,微不足道,一直深居简出,宫外几乎无人识他。东方大人这样的官阶,进宫面圣次数多了,才有机会遇到他。
这样的一位皇子,却为提刑司提供了,知府大人宋南山贪污行贿,都指挥使张永安叛国,北戎太子潜入大雍之行,众多重要的线索。
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提刑司的那几位头目,态度恭敬注视着萧青曜。
萧青曜看着他们,他好像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别人如何看他,他心里不在乎。此时,他看着提刑司之人,心里唯有感叹。
他们是查案审案的精兵强将,非行军打仗的军人。他们置身汉阳城危险之地,勇往直前,无人退缩。 他们眼里带着坚毅之光,脸上带着大义赴死的决绝,让萧青曜心里为之颤动。
他们彼此相互看了几眼,即将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置身叛贼领域,敌众我寡,更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精诚合作。
萧青曜问道“东方大人来时,可发现有人跟踪?”
“臣,万分小心,未惊动外面的眼线。”
萧青曜听后,端详了他们一眼,不知他心里在想何事。他沉思片刻后,问道“东方大人,汉阳城之事是否已上奏父皇?”
“回六殿下,臣已上奏陛下。”
“父皇,是何安排?”
“陛下已秘密调动,江大将军的人马,向汉阳城方向秘密行军。”
“父皇舍近求远…”
“父皇如此,应是担忧北戎大军,联合张永安人马,双面夹击西北大军。边境,国之大门,不可破。破则,覆土难收,百姓流离失所。”
“臣所想,如殿下一般。”
“江大将军人马抵达汉阳城,还有几日?”
“回殿下,还需七日。”
萧青曜得到东方无极的答复,他沉默了。大军未到前,这七日他们需要自保。如果叛贼突然有什么举措,他们将孤立无援。
“东方大人,汉阳城内,有多少势力是忠我大雍之人?”
东方无极语气沉重,回答“不多。”他的脸色也凝重如霜。
萧青曜听后,神情肃穆,又十分难看。他又继续问“汉阳城官员,有多少人是中立态度?”
“臣走访的结果,目前中立之人居多。如果支援大军迟迟未到,恐怕他们也会倒向叛贼。”
东方无极回禀完,他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之状。那些表面中立的人,其实就是墙头草。
萧青曜看着东方无极的神色,现实可能更糟糕。他明白东方无极如此回答,也是为了维护陛下圣颜。
城内情况,已是如此,需要抓紧行动。原是布局收网,除贪官污吏,再捉叛国贼。事态竟发展到这个地步,以当前人马兵力,已无法与贼人相抗衡。
时间紧迫,必须抢在贼人前做些事。 萧青曜站起身,向众人下达命令。
“东方大人,关闭城门前,先将忠君官员及其家眷,以涉嫌通敌为借口抓捕,以押解回京御审为由,送他们出城。汉阳城以后需要他们来治理。”
“重山,将重伤的暗卫送出城,派人送信西北大营沈将军,叮嘱务必守住西北要塞。我等安危,他切勿私自营救。”
萧青曜吩咐完,他从怀里取出两封信,递给了重山。重山双手接过信,将信放入怀里。
“轻舟,将宅院附近,监视的眼线立即全部拔掉。”
东方无极看萧青曜沉默了下来,他立即回道 “臣,领命。”
东方无极回过头,看着属下命令道“按六殿下之计,速去办理。”
“属下,遵命。”提刑司的人领命离开。
轻舟和重山领命后,也匆匆离开。房间内,只剩东方无极和萧青曜两人。
东方无极担忧的说:“六殿下,我们的人手,本就…”
萧青曜知道东方无极的意思,他解释道“明日,都指挥使张永安大婚,本殿担心他趁机借婚礼之名,邀请汉阳城一众官员参加,到时清除异己,我们想救已来不及了。”
东方无极心中微微一震,六皇子竟以自己为诱饵,不离开此地,就是为了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他置自己安危不顾,心里想的是汉阳城百姓,转移忠君爱国官员。 东方无极眼里有一抹亮光闪过。
萧青曜沉思了片刻,以当前这些兵力,双方打起来,自保都是艰难。即使贼人就在眼前,也无法抓捕,将他们正大光明的就地伏法。
萧青曜问道 “东方大人,你应收到请柬了吧?”
“是,臣收到了请柬。”
“明日,你称病,就不要去了。”
“臣,也是此意。”
“另外, 知府衙门人多眼杂,若被包围,敌人里应外合可轻易攻破。我们化整为零,以巷战为主,同他们斡旋,或许可多坚持一些时间。”
东方无极离开前,看着萧青曜,语气沉重叮嘱道“臣,以六殿下之计行事。臣告退,六殿下多保重。”
东方无极从书房离开,他走到院内纵身一跃,消失在院内。萧青曜拿着剑走出书房,他默默的站在院内,眼睛望向隔壁的后院。
他未想到父皇这次派的援兵,竟是江柚宁的父亲。江大将军可惜迟了,她明日清晨,便离开汉阳城。
此时,宅院外,那些伪装的眼线,正同轻舟和暗卫们厮杀着。不久,那些人全部被解决掉,轻舟将他们的尸体扔到了桥下。
提刑司的人马兵分几路,闯进了几位大人家中,将其本人及家眷全部羁押。那些妇孺儿童,惊慌失措哭喊着。
羁押的几位官员人齐了,提刑司的人驾着马车,直奔城门而去。马车囚笼里的官员,哭喊着“大人,我是冤枉的。”
提刑司的官员并未理会那些人,他们驾车飞奔城门。重伤的暗卫已伪装成家眷,他们也羁押在马车内。重山身穿提刑司衙役服饰,骑着马混在队伍里。
他们来到城门,遭到城防军的阻拦。城防军不敢撕破脸,提刑司的人拿出陛下圣旨威吓。城防军头目,面露难色,不得不放行。
提刑司的人出了城,他们飞驰离去。城防军头目,派人去给都指挥使送信。一名城防军匆匆离开。
他去了都指挥使张永安的府中,管家告知他大人不在府中。管家询问城防军,为何事而来。
城防军如实相告,管家听到禀告之事,他深邃的眼神有些冷。他陪同城防军,一起去了别院。
他们赶到别院时,知府大人宋南山的马车,恰好也到了别院。管家向前迎知府大人,他们一起进了别院。
他们踏进别院,管家在前面带路,他们走进清幽的院落。此时,院落内,皎洁的月光下,青莲正在抚琴,都指挥使张永安在一旁舞剑。
知府大人宋南山,他的眼睛看向青莲,眼神里带着遗憾之色。他也曾心悦过她,同众多追求者一样,心心念念想要娶她。
可惜,他的心意,青莲未曾回应过。青莲最终选了张永安,他心里不怨青莲。
他看着挥舞着剑的张永安,身上散发着威武雄壮之气概。他心里虽有遗憾,却输的心服口服。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自是慕英雄,他们俩在一起,属于天作之合。
张永安舞着剑,他沉浸在明日即将大婚的喜悦之中。他脸上带着欣喜的微笑,眼神里带着爱意,时不时看向青莲。
那日,李师爷和宋知府找上门。李师爷愿拿出全部家产,希望他从军中挑选一些人,同江湖杀手一起配合,杀了江柚宁和她的家主,还有东方无极。
宋知府告诉他,那位家主应该是大雍的皇子。大雍皇子来汉阳城,是为了抓奸细,也是为了整顿官场。宋知府的态度,支持好友李泰的决定。
北戎太子临走前,曾告知过他,打他贴身小厮之人,就是大雍的皇子。既然大雍皇子已知,他和北戎太子之间有往来,即使没有谋反也说不清了。
一个是汉阳城首富,一个是汉阳城知府,都主动找到他,有求于他。张永安心中大喜,汉阳城的势力,尽掌握他们手中。
他联络上北戎太子,将此事告知北戎太子。同时也为共同起事之人,待事成之后,求得可升官加爵之诺。
北戎太子回信,达成约定,给予许诺。都指挥使张永安,此时,身边有佳人相伴,志同道合之人追随,他一副春风得意之状。
他舞剑,终于停了,额头满头大汗。他大步走向青莲,蹲在青莲面前,撒娇一般抬着头,欲要青莲为他擦汗。
宋知府和管家,立马侧过脸去,非礼勿视非礼勿扰。青莲脸上绯红,她乖乖的拿出绢帕,温柔的为张永安擦拭着汗珠。张永安痴痴的看着青莲,像看稀世之宝一般。
张永安站起身,语气温柔地说“莲儿,明日婚礼会很辛苦,早点歇息吧。”
他看着一旁的老嬷嬷,吩咐道“好好用心伺候着。”
老嬷嬷回禀道“家主,我们定用心伺候好莲娘子。”
一个小丫鬟搀扶起青莲,青莲微微行了一礼,柔声回道“大人,青莲告退。”
只见,老嬷嬷抱着琴,一个小丫鬟搀扶着青莲,她们回了寝室。
张永安看着青莲回了寝室,他才收回视线。他看到宋知府也望着寝室方向,脸上有些不悦。
张永安故意用力的“咳”了几声,宋知府被声音惊到,他慌忙收回视线,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之色。
张永安知其心思,他开口说“宋大人,明日我和莲儿的婚礼,你可要多饮几杯。”
宋南山自是明白,都指挥使这番话的玄外之意,他语气诚恳的恭贺道“下官,定会多饮几杯,看着大人和青莲,你们郎才女貌,一个是英雄,一个是佳人,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下官真心祝愿大人,白首一生,子孙满堂。”
张永安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回应道“多谢,宋大人美赞。”
他带着关切的语气,提醒道“宋夫人已故,半年有余,你也该续弦了,身边需要有个人伺候着。”
宋南山带着感激的语气,回应道 “下官,多谢都指挥使大人关怀体恤。若和合适的,下官再论嫁娶。”
张永安看着宋南山,他今夜特意前来,定是有急事。张永安开口问“宋大人,可是有紧急之事?”
城防军的官兵,急迫的先开口回禀道“都指挥使大人,刚才提刑司的人,押解着几名官员和他们的家属,离开了汉阳城。”
张永安听后,立马问道“东方无极跑了?”
“回禀大人,东方无极还在城内,是他的手下押解出的城。”
张永安自言自语呢喃着“东方无极没有跑…”
他突然看向知府大人,疑惑的问“押解的是何人?”
宋南山语气平静的回答“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都是一些老顽固。”
张永安听后,发出不解之声“哦?”
宋南山开口,提醒道“都指挥使大人,他们清理了我们不少的眼线,下官担心那位大鱼和东方无极跑了。要不要封城?”
张永安犹豫了片刻,回道“今夜,城门快下锁了,他们应该暂时出不了城。待我明日大婚后,便是对那些人动手之时。过了明日在封城吧。”
张永安向城防官员,命令道 “明日若看到东方无极和那人出城,直接将其拦下。城门处,增加两倍兵力,以防他们硬闯出城。”
“属下,领命。”城防军领命后,转身离开别院。
宋南山看了一眼张永安,他知道张永安明日大婚在即,不宜过多做杀伐之事,也没心思想处理这事。也就这两日时间,耐心等待便是。
宋南山识趣的说“都指挥使大人,下官也告退了。”
张永安回应道“宋大人,慢走。”
知府大人跟着仆人离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内。
管家开口说:“爷,明日宾客,各位大人都已回应,准时参加。唯有东方无极,差人禀告,身体不适,无法参加宴席。”
张永安语气冷漠的说“那就让他假病,真死。”
他说完,俯身在管家耳边,密语几句。管家便匆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