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楼和如意楼两栋楼月租金五十两,年付,一下子就拿到了六百两。
盖酒楼的银子就是加上木料沙石也才两百六十多两。
李光辉听说了酒楼的事,连跑下来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可那个酒楼经营老板李宴清,非要请本家在开张这一天到酒楼里来免费吃一顿,李光辉一家是必然要被请到的。
他还是沉默着带上妻儿来了。
开张吃的是午饭,家门请来坐满了得意楼,如意楼用来接待客人,光得意楼就坐下了四十多桌。
二十桌是李家家门,十桌是巡捕房的捕快们和周边官府小史们,另十桌是李宴清家的外村来送贺礼的亲戚朋友。
可以想象一下这一座楼有多大。
看着小二哥忙忙碌碌的上菜,菜烧得浓油赤酱的,很适合捕快们的口味。
李光辉面无表情的吃菜喝酒,心里却在滴血。
一年六百两,这酒楼能存在很多年,将是多么大的一笔收入啊。
他真的是追悔莫及,悔不当初。
如果后面的房子还在自己手里,哪怕是把城里的房子卖掉,他也都会盖这样的两座酒楼。
喝醉了他终于哭了出来:“我到底在做什么呀?为什么每一次都走错?”
他也不敢当面怪自己的二叔,心里却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十万两银子为小女儿买个入门名额轻轻松松,现在却为两座酒楼的租金痛不欲生,哎,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李老太一家自然也在座,王氏哭天抹泪:“为什么要卖掉?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就卖掉?
小三为什么不买下来?老大为什么不把房子卖给小三?”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这些问题。
李光良现在在城里,几百两银子随便都能拿出来,只不过,他是不可能买大哥的东西的,因为作为一家人,如果有一方反悔了,以后扯不完的渣精,挣不脱的麻烦。
老宅的大房的和李老太们的养老田都被征用了,虽然地还在,但征田得的钱不能真的拿在手上坐吃山空,所以李洪基带上银钱,去十多里外的名叫上坡的村子买了二十亩田。
因为那个村子有他们的一个表妹,生了一对儿女,儿子与他的小女儿李竹凤同岁,两人最近刚刚订婚。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这与李竹凤同岁,只小两月的小男孩,名字叫王竹生。
一个竹凤一个竹生,人家说天生就是一对。
就像李木芬和王木见。
不但名字相像又是老亲戚,自然而然,李洪基想到将来自家的小闺女嫁到这个村子,可以帮自己看着这里的田。
现在佃给村里人耕种,每年过来收租子就行了。
过惯了乡下日子的人,猛然失去自己的田,肯定是哪哪都不得劲。
李洪基现在在酒桌上冷不丁的责怪自己的母亲:“当初要是不把大塘的地换掉,那里现在去种也不算太远,真的是换的最吃亏的地方。”
李老太阴冷道:“那你现在去买回来呀,有钱去买回来呀。丑妻近地家中宝,这是老辈子人传下来的古话,当初又不是我一人想换,你们不也是很惊喜吗?”
李洪基瞅着酒楼上一眼能看到的风雨桥,上面现在两边的两排木长条凳子上坐满了李家人,全部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处豪宅和这里的美景。
三四十米宽的河道,清澈,浅水,最多有一尺深,两边郁郁葱葱,小柳树正在快速抽枝发芽。
河道往下呈七十度落差,隔一段有人行步梯到水边,步梯全是石台阶,造价高昂,为的就是把河道两边做成真正的风景区,以便供给将来的贵人们游玩。
还有万一丰水插秧季节有小孩掉到河里,可以沿步梯救助。
因为那年的大水震撼了所有人,河水如此浅,官府治河官员也让挖河工挖下去两丈多深。
风雨桥上侧是一个大闸,拦水泡田用的,上面绞着儿臂粗的铁链,属于半机械化,两个人可以摇下去摇上来。河边隔三里就有这样一个大闸,给两岸的村庄泡田用。
以后估计没多少用处了,镇成了县,哪还有那么多的田来泡。
李洪基呆呆看着,满脸阴沉,瞅了二弟好几眼。
为什么好事都让二房占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自家大儿子稀里糊涂把房子卖了出去。
卖给谁家不好,偏偏卖给他家。
当年应该从军打仗的是他,是李老太舍不得,就将不讨喜的老二改了年纪,小小年纪送出去当兵了。
真想不到娶了个那么漂亮的媳妇回来不说,一看两人就是过了多年富贵日子的模样。
那时候他心里是有点后悔的,去当兵的本该是他,走南闯北见世面的也该是他,娶美妻的也该是他。
可非常不幸的,他窝在这个村子里,从没去过远方,娶的妻也是阿娘的娘家侄女,大儿子娶的妻又是他妻子的娘家侄女,可她们都长得不好看,也就一般人而已。
李老太年轻的时候是好看的,是个非常好看的女人,要不然也不可能嫁到大宅子里。
所以孙子们一个个长得都还可以,最差的是重孙子李家尾,真是怎么看都不像自己的后代。
李老太年纪上来以后就不怎么管闲事了,只要儿女们的孝敬够他们老两口受用就行。
但现在见二儿子的日子明显过的比大儿子好了不是一点点,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一下子就爆发了。
她让人将李洪涛叫过去:“你家现在有了这么大的大房子,这回后面那个小宅子可以腾出来给我们住了吧?”
李洪涛冷冷道:“这都是我们分家以后置办的,当初说好了你们跟着他们,田地都在他们手上呢,阿娘好意思从我手上要东西?”
李老太勃然大怒:“你敢跟老娘回嘴?你为什么当初不投胎到别家?”
李洪涛道:“其实我也很后悔投错了胎,可能是前世我欠了你,所以你一碗水不能端平,处处都向着大哥。
他田地宽广衣食无忧,宽房大屋到把养的鸡饿死了都没有注意到,你就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疼过我?
现在你好意思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吗?老宅四十九间屋还不够你住?那就是按五男二女的标准盖的宅子,结果那么多的房子竟然没有我的一间。
阿娘,你爱怎么闹怎么闹好了,我不在乎人家说我孝顺不孝顺,你怎么闹腾都影响不了我的心情。”
李老太被气得全身发抖,有族人看不过,上手连拖带拽的把她送回老宅去了。
边给她抹胸脯顺气:“顺一顺,别生气别生气,你当初确实有点偏心的,也不怪他要这么说。人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的娃也不读书了,说什么也不会怕你。”
说到这个李老太更气:“所以他才敢如此嚣张跋扈。我家洪基现在除了这个宅子真是一无所有了。”
“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讨个吉利也不能这么说,山上不是还有几十亩地吗,手里应该有一笔钱了,做个小生意也不愁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