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的同时。
巴多顿觉心头一轻，竟是有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轻松感觉。
见识过了最强。
他对所谓的上界再没了丝毫的好奇和向往，所以他不需要在轮回长河中继续枯守数十个纪元，求一个渺茫至极的晋升机会。
同样的。
镇守权柄对他而言，再不是地位和身份的象征，反而是一种枷锁和累赘。
没了。
他反而更轻松自在一些。
“恭喜老哥。”
顾寒自然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笑道：“打破枷锁，寻回真我，再进一步不是难事。”
巴多没理会他的恭维。
正要离去，忽而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他。
“还有件事。”
“你说。”
“当日里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有真的吗？”
“有！”
顾寒想了想，认真道：“我的确和先天神族有深仇大恨，可我的确也有两个神族朋友。”
“摩柯婆罗多和多罗婆柯摩？”
“准确来说，现在的他们皈依梵门，法号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
巴多沉吟半瞬，突然叹道：“地无界，天无法，道无涯，心无案……看似目空一切，狂妄至极，实则却大有深意，这法号倒是有点意思，他们现在在哪？”
“混沌之下。”
“……明白了。”
巴多点头，刚要离开，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最后问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是真的？”
“……”
顾寒笑而不语。
可意思不言而喻。
巴多又是一怔，忽而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多此一问了。
“走了。”
随意摆摆手，他一步迈出，已是消失在了原地，不见了踪迹。
原地。
顾寒脸上的笑容渐敛，直至化作了一片平静。
平静之下。
是一颗必杀之心，一缕必杀之意！
“耽搁了这么久。”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轰！
话音响起的同时，极剑剑锋一扬，一道极巅杀机瞬间绽放，破开了道域，破开了虚无，冲进了那一片茫茫幽暗未知之中！
……
轮回台阶尽头，幽暗仿佛被撕裂了一道永恒的口子，裂缝之中，一座大若无边的古老祭坛若隐若现，悬于虚无之中。
祭坛古老苍茫，亘古悠远，隐隐分作黑白二色，黑面如深渊，吞噬一切光明，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挣扎，白面如皓月，却散发着冰冷的光辉，映照出无数残魂的哀嚎。
黑与白的交织。
光与暗的纠缠。
象征了阴阳生死，轮回不止，缓缓转动间，似有碾碎天地万物，一切有无的趋势！
错乱的黑白光芒之中。
无数符文交织闪烁，每一枚符文都仿佛承载连接着一个未知的世界，散发着古老而诡异的气息。
“轰——”
“轰——”
祭坛宛如一座亘古存在的巨大磨盘，徐徐转动中，轰鸣声如同天雷滚滚，肉眼可见的，残魂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向轮回台。
他们形态各异，有的化作人形，面容扭曲，眼中满是绝望，有的化作兽状，嘶吼着挣扎，却终究都无法逃脱轮回之力的牵引。
在触及祭坛的瞬间，便被碾碎成最纯粹的能量，化作一缕缕黑白交织的光雾，尽数没入了祭坛最深处，落入了最中心的一道身影上。
这人青年模样，身穿玉色衣袍，盘膝坐在一块，双目微合，随着黑白雾气缓缓没入自身，他那一身的玉色衣袍隐隐有化作透明的趋势，而他的容貌也越发年轻，竟是朝着少年模样不断转化！
随着模样不断变化。
他的气质也隐隐发生了改变，似有破茧成蝶，打破桎梏，晋升更高层次生命的迹象！
“恩？”
忽而，他似感应到了什么，悄无声息间睁开双目，朝上方虚无处看了一眼。
“来了！”
下一瞬。
一道宛如贯穿了两个世界的通天玉色光柱降临而来，顿时驱散了那无边的黑白雾气，驱散了那从未停止过的哀嚎惨叫声，也让青年的蜕变加速了百倍不止，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彻底化作了少年模样！
缓缓起身。
他看了一眼宛如婴儿般细嫩的双手，感受着那不断提升，即将彻底晋升的生命层次，饶是心性如铁石般坚韧，眼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向往和狂热！
“终于，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玉色光柱微微一颤，竟是显化出了一节节玉阶，玉阶三百六十五，散发着高渺无上的神圣气息，一节节蔓延而上，仿佛通往另外一个未知的更高层次的世界！
“奉太上敕令！”
“特来引渡罪民岳天擎！晋升上界，得享自在永恒！”
玉阶尽头。
忽而响起一道苍凉宏大的声音，虽没有散发出丝毫修为气息，可这声音却好似来自另外一个更高纬度的世界，暗含一丝绝对的压制和掌控力，让祭坛中的无数残魂纷纷停下了哀嚎惨叫，叩首跪拜，似乎也想要寻求一个解脱引渡。
可……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有理会他们的念头，只是又催促了一句。
“罪民岳天擎！”
“不速速接诏，更待何时？”
罪民？
岳天擎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只是这一丝不满随之被他压制下去，转而便化作了无尽的恭顺和虔诚。
“……罪民岳天擎，接诏！”
微微躬身一拜，他脚步一抬，便要迈上玉阶，完成最后的蜕变！
我，是对的！
你错了，太初前辈也错了，所有人都错了！
念头一转而过。
他神色渐渐平静。
只是……在脚步刚刚落在玉阶上的那一刻，他似又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面露疑惑之色！
无边幽暗中。
有的只是绝对和永恒的虚无，可此时却诡异地多了一样东西！
一缕轻风！
一缕绝对不该存在的轻风！
风轻轻拂来。
风瞬息而至。
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已是切断了他鬓角的根根发丝，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滴答。
滴答。
散发着玉色的血液不断滴落在祭坛上，疼痛也刺激得他瞬间回神！
这哪里是风？
这分明就是一缕隐含极致锋锐的无上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