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怎么了?到底死没死!?”
万年山巅,虚空中,大乾七王之一,那位三色华服的美妇开口。
从那小子第一下心脏剧烈跳动开始,直到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其有其他的反应了。
陈念秀还在昏死状态,虚妄擂台也没有消散,说明这小子还是没死。
但也太过于古怪了,哪怕是宗师之境,受到这种被人一剑断为两截的伤势,也最多撑上一两个时辰。
可这小子就是不死不活的,心脏处鼓动的剧烈,将那处衣衫都给震破了,但他就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依然毫无动静。
白浅倒显得很平静,端坐于空间裂缝中,面容模糊,也不知是何表情。
老猿横剑在膝,手指轻抚剑身,依然没有言语。
但其实这两人看出了点什么,在场也只有这两位修为最高,捕捉到了一丝迹象。
那是一道若有若无的因果之力。
这道因果极其微弱,却又极为坚韧。
因果不被万物阻挡,哪怕是这道法通天的虚妄道君布下的禁制,依然不可挡。
因果之力极为特殊,肉眼根本不可见,只有神念强大到一定地步的人,才有可能捕捉到一丝轨迹,还得是聚精会神之下。
但即使是能察觉到,也无法改变什么,纵使修为通天彻地。
虚妄擂台。
断为两截的少年安静的躺在地面,此前他的神念一片混沌,就在即将消散之际。
腰间一块木牌亮起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极其微弱,哪怕是观看的十几位王者都难以感知到。
那木牌一经亮起缕缕光芒,少年的神念就被拉出了混沌。
但也仅是如此了,李熙尘依旧连抬手都做不到,甚至转个眼珠子都极为艰难。
他现在的状态很是古怪,腰部断裂处能流的鲜血都已流干,整具身子煞白,跟死人没区别。
但神念还在,那木牌庇护了他的神魂。
原先神念差点消散的时候,剑意也跟着黯淡,只是如今又苏醒,古朴小剑在识海内重新亮起剑意光辉,时不时发出剑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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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离开北街后,将那宣纸取了出来,边走边看。
“李熙尘,清云剑仙。”
她记下后面四个字的模样后,将宣纸翻转,在背面用手指学着书写。
一遍又一遍。
可她还是感觉心神不宁。
晓晓抬眼看了看远处天边,心头算了算时间。
“好像来得及。”
随后她又一路小跑回了酒肆,径直上了六楼。
同样的,范小二依旧没能跟晓晓姐搭上话。
他刚给一桌客人点了菜,去往伙房的路上,又见晓晓姐跑了下来,手上提着个篮子,身影一晃出了门去。
范小二扭过头看向掌柜:“这是咋的了,生了什么事吗?晓晓姐今儿个怎么火急火燎的?”
掌柜的账算完了,正搁柜台前悠哉悠哉的泡着茶。
他将茶水滤了滤,随口道:“不知,反正应该是花灵石去了。”
他见过晓晓的那个黑色包裹,里面是当初那位少年剑修留给她的灵石。
他并不知道晓晓去做了什么,直到某一年,清云国改朝换代不久,天子亲自登门,为酒肆添置了一扇金字牌匾。
……
姑娘出了门,一路出城,路上她的心境更加焦急,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她都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为了快点,晓晓去了城门处的驿站,牵了一条上好的独角奔马,花了一千块下品灵石。
哥哥留给她的灵石有很多,再贵的灵兽她都付得起。
她翻身上马,一路疾驰出城,随后又沿着一条小道,目的地正是那元晨山。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急得都要哭了,但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晓晓修为很低,即使与李熙尘分别的三四个月以来,她一直努力修炼,还是处在炼气境第四层。
独角奔马是灵兽,这头还是二阶灵兽,晓晓的实力甚至还比不过这匹马。
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她越来越急,一抹不知名的恐惧笼罩她的心房,上山道路崎岖,她一不小心就摔了下来。
前几日下了大雨,地面都是水坑,她双手撑起身子,全身已经脏兮兮的,鼻子还磕破了,鲜血直流。
她心里莫名有点委屈,但还是坚强的爬了起来,却见那匹独角奔马已经窜入小道边的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她强忍下哭出来的冲动,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小跑上山。
一刹那,一道无形的细小流光自天边而来,瞬间落在晓晓眉间。
她看见了一幅画面,看见了那座万年的古老山巅。
看见了那几把断裂的宝剑。
同样的,她也看见了那个身躯断为两截的少年。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开始拼命的奔跑上山,摔了一跤又一跤,她真的很累很累,但是她不敢停下,膝盖磕破了,装有香烛的篮子早在半道就遗落,脑后别的簪子也不知掉落在了何处。
她很是埋怨自己,肯定是自己不够努力,哥哥当初留给她好几本秘籍,可自己偏偏就是学不会,几个月了修为也上不去一层。
若是能学会个一招半式,或是修为高上那么一点,今天就不会跑的那么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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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晨山巅,清水寺庙。
一位老僧定定的立在寺庙大门前。
他的双眼炯炯有神,好似隔着无数树木枝杈看见了那拼命登山的女子。
他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一动不动,似一棵万年老松。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落下。
砰!
已经闭寺的寺庙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位衣衫凌乱的女子冲了进来。
一冲进来就摔了一跤,面目着地。
再爬起时,女子身上破破烂烂,血迹、泥水混合,脸上泪水与鼻涕交织。
显得一点也不好看。
她急切的跪坐在一张蒲团上,双手合十纳头便拜。
女子不住的磕头,嘴唇颤抖,也听不清其说了什么,直到磕得头破血流也不见她停下。
而就在女子第一个响头磕下之时,那金身佛就起了变化,原先心口那处开裂逐渐开始扩散。
寺庙门口,老僧终于有了动作。
他双手合十,微微低头闭目,口中轻喃。
“何须我佛碎金身。”
一瞬间,金身佛那心口处就停止了继续开裂。
此番言语之后,老僧身躯顷刻间消散,化作点点耀眼金光。而在那金光之中,一颗璀璨的舍利渐渐显现,光芒照耀天地!
霎时间,惊雷炸起,响彻数十万里方圆,元晨山其上的积云天破开一个大洞,那大洞中万雷闪烁,甚是骇人。
老僧化作的舍利瞬间冲入高空,沿途逐渐扩大上千倍,一颗大如山岳的璀璨舍利径直飞向那空洞。
随后那金丹又显化一道万丈法相,正是那老僧。
老僧法相身披一件遮天蔽日的云海袈裟,双手合十,面带笑意,为自己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言。
“贫僧去也。”
随即,老僧伸手竟是捏拳,直直打向头顶天幕。
拳印惊世,一连击碎数重天关,就连那最后一重月轮天也被轰出一个空洞。
法相一晃,直去内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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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同样身披云海袈裟的年轻僧人,从中土大陆而来,一步跨出就是数万里之遥,抵达镜天域上空的内星海。
他眼看着昔日好友赴死,拳开虚妄通道,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少年。
“定光佛再世落尘婆娑世界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