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桑北的脸上变得有些扭曲,待恢复正常后,就见右边那半张脸看去平和自然,左边那张脸却透露出寒冰般的冷酷,两张脸虽然大体像似,拼凑在一起,却显现出说不出的违和感。
更震惊的是,他的两只眼睛顷刻间发生了变化,一眸尽墨,一眸如银。
没有眼睛的荷鲁强烈的感受到前方站着的并非一个人,而是活生生的两个人。
“一副身体,两个灵魂?怎么会是这样?”
荷鲁暗自询问伊普尔斯。
“这不是更好吗?两个灵魂应付神殿中的凶险应该更有把握!”
两个人尚在嘀咕,就听桑北已然通过精神询问道:“这个决定无疑意味着极大的风险,我觉得,应该听听你的意见。”
“两滴血?祝福祭仪?这些隐藏于黑暗中的异类,他们的话本不足信,但似乎,我们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所以,其中隐藏的风险固然存在,也未尝不会变成机遇。”觉醒的魔道。
“嗯,有一点,我以为是对的,他们并不想看着我们失败,他们想通过我们去挑战成功,获得他们所说的那种东西,继而,以他们所说的祝福,甚至于极有可能是邪恶诅咒也未可知,以达到彻底控制我们的目的!“
“你猜测的很有可能,但谁最终能控制谁其实并不好说。”魔很自信。
“这里有一个极大的隐秘,既然来到这里,就不容错过,好,就这么决定了!”
桑北回头看向荷鲁二人,脸色已然恢复为正常,他也不犹豫,划开手指,将两滴鲜血隔空弹去。
荷鲁二人收纳了鲜血,心中大喜。
“敢问救世主大人的名讳?因为要发动祝福之力,必须因名而始。”荷鲁恭敬道,他担心会出现意外,因为真实的姓名乃是关联命运的烙印,将让他们彼此之间牢牢联系在一起。
“桑北。”桑北淡淡一笑,既然做了决定,便毫不犹豫。
二人将鲜血滴入手中的法杖,朝着空中那一面巨大的嘴巴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身后跪倒的两族人跟着一起念诵,一时间咒声如潮。
感受着身体内产生的一丝丝变化,桑北口中喃喃道:“果然是诅咒!哼,这些异族人果然不能信任,还伪托是祝福,分明是想控制我,但,这世间,谁又能猜到结局?并彻底掌控住冥冥中的命运呢?”
他脸上浮现神秘笑意,头也不回道:“但愿你们不要后悔!”
“誓死追随救世主大人!”一众人齐声发誓。
桑北的身影冉冉飞升,越来越快,转眼间已消失在那一张巨大的嘴巴中。
“很好,即便他挑战失败了,我们也没有损失!”荷鲁得意道。
“倘若成功,我们就能依靠祖辈赋予的力量,完全控制住救世主,到时候,凭借魔穹的力量,这个世界,我们将准确找到故土的位置!”伊普尔斯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
“虚无之咒,迷失之谶,他的灵魂属于我们!”
“两个强大的灵魂,一人一个!”
对于两族来说,拥有强大的灵魂可以依附,即意味着长生,如何能不高兴?
再说桑北被那张巨口吸入其中之后,顿时像一片叶子,在无边的黑暗中飞速下沉。
在无有依托之中,他感到了一种浓浓的空虚和绝望感。
心道,这虚无神殿,果然名副其实。
他在极度的绝望情绪中飞速下沉,正不知道如何摆脱这种局面,骤然感到眼前一阵光明,待定神一看,自己已然出现在一座无比宏大的殿堂之中。
一眼望去,四方上下,一片茫茫,看不到边际,唯有几根通天的立柱延伸至云天之上,显现出宏大庄严的气象。
淡淡的雾气之下,地表上,一块块齐整的白玉也似的石板显露出来,其上雕刻着一枚枚诡异的庞大符文,透露出一道道幽幽光华。
他没有贸然踏出一步,他知道那些符文中一定拥有神秘的力量,一旦被触发,后果难测,待仔细盘算一番再说。
桑北站在原地停了很久,他试图用神识探究一番,却发现那些符文竟仿佛不存在一般,任由穿透,毫无反应。
虚无神殿,名副其实啊。
究竟该怎么做?
在他正准备走出去的一刻,天空中的情形却变了,就见一张张黑黢黢的洞口状的门户,浮空出现,大小不一,就像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嘴巴,显现出无尽的饥饿欲望,迫不及待想要一口吞噬掉外来者。
“那些嘴巴分明是一个个进入之门,该如何选择?或许一步错,步步错,一旦沦陷,想要走出来就不易了!”
他再度陷入犹疑之中。
不知究竟该选择哪扇门户首先挑战。
他端详了好久,自言自语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识海中一个声音笑道:“你既然有了答案,何必问我?”
听了魔的回答,桑北笃定了自己的选择。
每一扇门都可以是进口,但每一扇门都有可能都是错的,虚无,绝望,故而那些选择,极有可能都是陷阱。
“而我要做的,就是观想!而那种观想,就当自己完全不存在才好!”
想到叶莫回觉悟出的诡异剑道,对方陷入绝境,无法抵挡那些闪电和狂风的攻击,便全然不顾,只保留最后一丝念想,那是他最后的执念,居然连那种可怕的风雷也不能消除。
当下盘膝而坐,短短一刻,物我两忘。
虚无,绝望,这个世界,什么是真实呢?
你,我,还是万物?
那些,或许,不过是一念,也是刹那,那才是真实的自己,除此之外,别无意义。
“我,只是一念!念在,便是意义,念灭,便是虚无!从时下开始,我要这世界,念灭!”桑北深吸一口气,心入刹那,只专注于右手,那一根滚烫的食指之间。
桑北以为,那才是进入的契机,也是解锁的关键。
从此刻开始,他只是一副无主傀儡,与眼前虚无世界同类的傀儡。
若有若无,如亡如存。
念想世界,一颗颗种星浮现而出,拼凑成周天之象,冉冉放大,不断上升。
一切象都是痴妄,而这一颗颗种星,与那些张开的大小门户一般,如在如不在。
身如傀儡,宛若空虚,搬运肉身血运,也搬运周天种星。
一颗颗种星,在傀儡搬运之下,彻底解开了与主体之间的枷锁,无主浮沉。
道法自然,不加一力自可遨游于天地。
渐渐,桑北的观想世界和现实中的虚无天地相重叠,一颗颗种星,便犹如一颗颗蝌蚪,拖曳着光尾,在虚空中游来游去,不断在一张张空虚张开的嘴巴间穿梭。
道法自然,散入周天,在茫茫虚空中看似无主遨游,却依靠着冥冥中的力量,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摇篮。
识海周天之序,经数不清的运转轮回,一丝丝向现实虚空中接近、重合,进而,一颗颗种星都相继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园,在游入一张张大大小小的嘴巴中之后,不再游动,散发出或明或暗的光芒。
也就在这一刻,那一张张空虚张着的嘴巴,同时动了,齐齐一吸,顿时将一颗颗种星吞没不见。
同一时刻,桑北分明承受了无数重击,身体剧烈震颤,口中禁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
此刻,在其身后,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了,和他相背而坐,共同对抗那股强大的反噬之力。
一轮皎洁的慧海浮现二者脑后,盘旋不定。
倘若不是桑北进入到了近乎舍弃一切的傀儡搬运状态,他已然被那一扇扇虚无之门的反噬之力所抹杀。
同样,也凭借着桑北强大的精神世界作为依托,才堪堪挡住了那股巨大的精神潮水冲击。
两柄剑同时掠入二者手中,魔执无间,桑北手握星沉。
两剑刺向相反方向,一断魔,一断佛,不断出剑,斩入虚空,看似毫无意义,却剑剑合璧,终于将那一轮轮冲击而来的反噬之力,缓缓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