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信鸟向郑州府传递信息,向孙传庭报告了此事。不过,虽信鸟通信便捷,却仅限于单向传递。
对于郑州府当前的战况,沈青石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他也来不及多想,当下凤威军亟需一座稳固的后方大本营。
沈青石着手规划治理怀庆府,此地风水极佳,四通八达,若能妥善经营怀庆府,则既能主动出击攻略河南境地,又能随时退守山西,乃至拱卫京畿要地。最不济,也能凭借船只接应孙传庭父女及其麾下一众弟子从郑州安全撤离。
凤威军在怀庆府驻扎下来,一面休养生息,一面抓紧修炼训练。
两日后,怀庆卫修炼营地。
屋内静谧无声,宛如一方清泉止水。
仅摆放着一张案桌,一张卧榻,别无他物。
“呼……哈!”
窗外,清晨的霞光中,修士们正在进行日常修炼,一股肃杀而又庄重的气息弥漫开来。
“开合、收放,开合、收放!”
屋内,沈天石一如既往地早早起身,遵循严格的修炼法则,自律至极。
怀庆郡守驾驭飞禽急速而来,面对这位修炼有成的禁军统帅,他也未敢有任何傲气,恭谨侍立一旁。现如今,郡守在总督面前已不敢摆出丝毫架子。
此一时彼一时矣。
“总镇大人……”
“不敢当。”
沈天石挥挥手,淡然回道:“郡守大人言重了。”
如今的怀庆郡满目疮痍,无法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助力,既无人可供差遣,亦无灵米可供调配。沈天石仅令其从郡内的防御法阵司调集一些法器火炮和法宝兵器前来。
怀庆郡守赶忙应承:“遵命,遵命。防御法阵司所存法宝兵器已然不多,卑职事先已列出清单。”
沈天石接过清单一阅,发现其中并无大将军级别的法宝火炮,仅有几件二将军火炮,些许灵火枪、伏魔小炮,以及堆积如山的各类法兵刃具——即便这些都是旧物,但也聊胜于无。
清单之中还记载了一些战斗法舟的存在,这让沈天石眼中闪过一抹亮色。自古黄河未曾设立水师,因其常处干涸之态,水师的作用并不显着。然而防御法阵司仍铸造了几艘战斗法舟以供巡逻河域之需,虽然数量不多。
“那就把这些法宝兵器及战斗法舟尽数调来吧。”
怀庆郡守立刻答道:“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沈天石遣退怀庆郡守后,揉了揉略感疲惫的眉心,眼前堆积着亟待处理的紧急军情文书,少了孙怡人的陪伴,一切都显得不如意。
他在房间中静坐许久,而后起身活动僵硬的身躯,一边沉思,一边来回踱步。
风生于草末,浪成于微澜之际。
当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京城传来消息,去年年末,满清之主皇太极在盛京后宫暴毙而亡,由多尔衮辅政,并册封为摄政王。
满清八旗主各自争夺权力,导致满清内部陷入混乱!
这一震撼的消息犹如强心剂注入大明朝廷,尽管预料到这一天终会到来,沈天石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满清八旗对明军的强大压力终于有所缓解,大明暂得喘息之机。
同年,崇祯皇帝任命前任福建巡抚南居益为内阁首辅,重新组建内阁,多位天启年间的资深大臣纷纷入阁,受封大学士之位。
那些曾是天启朝阉党的能臣们,如今却成了内阁中的栋梁,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呼声最高的内阁人选,沈天石的父亲,太仆寺卿沈国辅并没有入阁。原因在于,身为皇室姻亲,按照大明祖制,沈国辅不得担任内阁阁臣。
“祖制?”
沈天石冷笑不止,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捣鬼,到了这般危急关头,竟然还在顾忌所谓的祖制,刚刚稍微稳定下来,却又陷入了内部争斗。
大明面临的问题更是重重!
沈天石身处前线,无意掺和朝政纷争。
单凭一支凤威军,即使他全力以赴,或许可以解救郑州之困,但想要彻底消灭叛军顺军,则无疑是白日做梦。
天一道宗麾下兵马,人数在五十万至百万之间,并且掌控着中土最为富饶丰盈、灵脉汇聚之地。
朝阳初生,瑞彩千条。
沈天石匆忙地握起狼毫仙笔,一昼夜之间连发数封紧急符诏,一封飞鸽传书至山西,送达山西领兵大将姜骧手中,请求姜大将军火速驰援,山西之地距怀庆府不过咫尺之遥。
“速请大同境内的仙家粮草和精锐弟子前来增援。”
另一封秘令,则由神骏灵兽疾驰送往京师重地。
“恭请陛下迅速调动仙兵支援!”
“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那秘令之中,沈天石为崇祯仙帝筹划了一份进军策略。
“请令蓟镇、山东两地仙兵渡江而战,前后夹击开封魔障。”
“再令江南各仙镇跨越长江,挥师北伐,直指湖北要地。”
沈天石眼中闪烁着智谋之光,依照此战略行事,或许两年之内,便能彻底荡平李自成这个妖孽叛乱,进而集结天下仙兵,回师应对满清这个存亡大敌。
然而……这一切真的能够成功吗?
沈天石内心深处也并无十足把握。
“啪啪。”
屋外传来轻巧的叩门声。
沈天石淡声道:“进来。”
一名婉约女子端着清晨的灵膳,低头敛目走入房间。她已换上了侍女装扮,行走间的纤细蛮腰款款摇曳,宛如杨柳随风而舞。
此女乃是一等良驹,出身江南名妓之家,一举一动尽显风流韵味。
“大人。”
王微面带羞涩之意,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其精心修饰的妆容犹如盛开的蔷薇花。
沈天石边翻阅着一份仙兵情报,淡淡地道:“放那儿吧。”
王微心头七上八下,她并非本性卑贱之人,只是凭借自己的倾城之貌,唯有尽快博取眼前这位英挺年轻的仙官青睐,才是唯一的出路。
在江南之地,她的名声赫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幼更是研读道德经文,饱览圣贤典籍。当年她与姐妹们游船秦淮河畔,引得无数文人墨客围绕其左右,甚至赋予她一个雅致的别号——女中仙士。
即便是盛名在外的秦淮八艳,在她面前亦显得逊色不少。
“大人……”
她柔声唤道。
却只换来沈天石平淡的一句回应:“放那儿吧。”
沈天石有些不满,语气虽然淡漠,却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王微被吓得一惊,连忙低头顺从地答道:“遵命。”
低下头的那一刹那,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王微心如死水,她精心准备的妆容和绝美的容貌再次被这位年轻大人忽视。
她自我解嘲地想到,这位大人莫非有洁癖?毕竟她已不再是清白之身。或许不久之后,她就会成为这位大人手中的玩物,被赏赐给那些满身酒气的兵卒头目,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她宁愿选择死亡!
“你……”
沈天石终于抬起目光,凝视着她,皱眉问道:“莫要多想,我这里是纪律森严之地,没有人胆敢欺侮于你。”
王微心中一阵慌乱,不知所措。
沈天石挥了挥手,再次将自己淹没在堆积如山的紧急仙务文书之中:“退下吧。”
王微忙恭敬地应声:“遵命。”
莫名的心慌意乱让她芳心乱颤,她慌忙迈着莲步,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
就在此刻,年轻的沈天石却又喊住了她:“等等。”
沈天石叫住王微,按捺住微微发胀的额头,开口询问:“你会识字吗?”
紧急灵讯传来尚可应对,但各地仙衙及朝廷各殿发出的玉牒文函,皆充斥着古朴符篆与飘渺感叹,令他头痛欲裂。
他麾下的修士中虽不乏粗犷武夫,识文断字者亦有几人,然而能解读文言骈文的,实则半数未至。
王微乍闻此言,瞬时愣住,匆忙接口:“小女子略通文墨。”
沈天青面色稍霁,如释重负地一笑,“如此甚好!都说扬州驯灵佳人擅长音律棋画,不妨让她试一试。”
取出一封大同镇守仙将姜骧传送而来的玉牒,递于她手中,目露期许之色,问曰:“此笺可解?”
姜骧或许不通文字,但这封文牒似出自书童手笔,满篇之乎者也,晦涩冗长,若不予理睬,则势必造成延误回应之嫌。
王微略一沉吟,扫视一眼文牒,随后轻轻点头:“明白了。”
“此事已定矣!”
沈天青总算觅得一名可用之人,轻轻牵动她皓腕,引其坐在案旁。
“嗯?”
王微有些懵然,被牵引过去的同时,脸颊顿时染上一抹娇羞红晕,未曾料想这位仙官先前冷峻异常,此刻竟如此急切。
沈天青松了一口气,调侃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诶?”
王微原本以为自己即将面临严峻考验,却不料并未遭遇预想中的风暴骤临,不禁抬起俏脸,疑惑地注视着他。
沈天青洒然一笑,说道:“往后这些仙衙往来玉牒,便悉数交付于你处理,当然,不会让你白白辛苦,每月供给灵晶二十枚,另赐三日修养假,期间俸禄照发……如此安排,姑娘意下如何?”
这般待遇已然优厚,包食宿之余,更有薪金假期,毕竟身为女子,每月总有几日不便修行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