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从交战双方的阵地中响起,代表彼此必胜的决心。
火刃部落直接利用兽奴的血肉为他们铺路,只要能抵挡住山谷部落的攻击,这些兽奴也算是死得其所。
草藤站在高处,看着山谷外密密麻麻不断涌进来的敌人,心情无比沉重,他们真的能取得胜利吗?
雷泽走过来,沉声说道:“别多想,继续准备吧。”
草藤惊醒,目光逐渐坚定,继续给投石机放上石头,雌性瞄准时机发射,收割一波生命。
雷泽眺望远方,瞄准凯斯的位置,他眯了眯眼,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拿下对方的首领是关键。
不过,凯斯身边都是精锐,他也被包围得严严实实,想要突破过去,有点难度。
在石头和巨大木箭的掩护之下,山谷的兽人也在往前冲,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他们的毛发。
此时的峡谷就如同人间炼狱,兽人的血液在飞溅,血腥气冲天,所有人都已经杀红眼,谁也没有退缩的念头。
山谷的上空,火刃部落的兽人骑在飞行兽人的身上,不断在空中盘旋,目光贪婪的扫视山谷的一切,仿佛这里已经成为他们的领地。
“嗖—嗖—嗖—”
还没等火刃部落的人反应,山谷部落的人搭弓射箭,一支支箭带着杀气朝飞行兽人袭来,洞穿飞行兽人的翅膀、四肢、眼睛以及喉咙。
眨眼之间,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火刃部落兽人和飞行兽人一起从空中栽倒下来,等他们落在地面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山谷部落那尖锐的长矛。
生在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争的竹笛第一次面对如此残酷血腥的场面,脸白如纸,整个人都在颤抖,血腥味让他想要呕吐,但他强忍住,强迫自己去面对。
其他雌性也差不多,但状况要比竹笛好很多,并且他们在合力杀死第一个敌人之后,越战越勇,陆续有火刃部落的兽人还没来得及变成兽形,已经被山谷部落的雌性捅成筛子。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整天,凯斯见久攻不下,就下令撤退。
“看来是我小看你们,不过,越是这样,我越高兴,呵~”
凯斯目光阴鸷的望向山谷的方向,拳头紧握,咬牙切齿,但还是下令让人原地扎营,休息调整。
见火刃部落的人撤退,山谷部落的人暂时松了口气,如果对方再坚持一段时间,他们的弹药就要用尽。
等敌人彻底离开,雷泽就带着兽人回收石头和木头。他们没有那么多顾虑,既然东西完好无损,那自然要继续用。
夜幕降临,战斗一天的所有人都坐在广场上休息,没有参与战斗的族人从密道中走出来给大伙做饭。
每个人就像是从血中捞出来的,但没人在意,他们埋头吃饭,抓紧补充体力。
竹笛现在脑海中还在回想白天的场面,有点吃不下饭。
雷泽坐在竹笛身边,低声说道:“笛,吃不下吗?”
竹笛抿了抿唇说道:“雷泽,我……”
“笛,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让你面对这些。生存的很残酷的,为了生存下去,手上就要沾满鲜血,要踩着敌人的尸体前进,不能停歇。”
“这场战斗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停下来,笛,你要不要跟赞布……”
雷泽还没说完,竹笛坚定的摇头:“不,我不想在密道里惶惶不安,在外面至少我还能看见你。雷泽,我可以的,我今天只是还没有适应,等我适应就好。”
竹笛开始大口吃着碗里的食物,但他食不知味,只是在硬塞。
雷泽看着强撑的爱人,眼眶有点泛红,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竹笛,对竹笛有太多亏欠。
如果他再强一些,他的爱人就不用去面对这些。
吃完饭,所有人都聚集到雷朗家中休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立刻通知到所有人。
雷泽抱着竹笛躺在角落,竹笛蜷缩在雷泽怀里,他现在一闭上眼,大脑就开始不断循环那些血腥场面,整个人都不踏实。
其他少数人也和竹笛出现相同的情况,但他们以前经历过兽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族人葬身在没有理智的野兽口中,比起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杀死敌人的害怕不值一提。
半夜,除了守夜的兽人没睡,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熟。
雷泽缓缓睁开眼睛,低头看着眉头紧蹙,睡不踏实的竹笛,他在竹笛额头落下一吻,轻手轻脚的起身。
和他一样的还有熊山、萨多以及其他几个兽人,他们一起离开雷朗家。
“你们要去哪儿?”
雷朗跟在他们身后,目光中带着担忧,低声询问。
雷泽转身看着雷朗:“阿父,我打算带着熊山他们去夜袭。火刃部落长途跋涉,今天又大战一场,现在肯定又困又累,正是偷袭的好时候。”
雷朗沉默,他不想雷泽他们去冒险,但几个年轻人目光坚定,态度坚决,他好像也阻止不了。
“平安回来,遇到危险就跑回来,我和你们的家人在部落等你们回归。一定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雷泽和他们用力点头,跟雷朗告别,身影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竹笛在雷泽起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没敢睁眼,因为一旦睁眼,他就会变成拴住雷泽的绳索,阻挡他离开的脚步。
“雷泽,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等你。”
竹笛把自己蜷缩得更小,眼泪悄悄滑落,心里默默为雷泽祈祷。
火刃部落这边,凯斯算是第一次吃败仗,脾气暴躁的他差点把西蒙掐死,但最后理智回笼,把西蒙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转头跟火刃部落的精锐商量对策。
西蒙跪坐在地上,头发遮住脸,眸子红得能滴血,但他什么都没做,只能在心里劝自己咽下这口气,将来逮到机会,他一定让凯斯不得好死!
凯斯和精锐商量完,就大摇大摆的回帐篷睡觉,看都没看西蒙一眼。
夜深之后,火刃部落除了兽奴在放哨之外,其他人都在呼呼大睡,他们似乎一点都不认为自己会输。
雷泽他们几个猫着身子出现在火刃部落的营地附近,雷泽打了几个手势,熊山他们就去各自分散开,从几个方向潜入营地探查。
一个兽奴身上戴着镣铐,小步小步的挪动,尽量让铁链不发出声音,并且尽职尽责的在四处查看。
雷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面捂住兽奴的嘴,把人拖到一棵大树后面。
“闭嘴,我不会杀你,但如果你发出声音,那……”
兽奴忙不迭的点头,雷泽这才缓缓松开手。
“你叫什么名字?”
雷泽这话让兽奴愣住,他都已经快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在火刃部落里,都是用兽奴这两个字对他们统称,要么就是用“喂”“那个东西”甚至有时候都不用喊。
“我,我叫,时金,我叫时金。”
时金念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泪流满面,名字带来的归属感让一个已经麻木已久的人清醒过来。
雷泽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兽人,一个想法瞬间在脑海中产生,但也要看时金配不配合。
“时金,如果给你一个机会逃跑,你愿意吗?”
时金沉默,他看向雷泽说道:“你是山谷部落的兽人吧。”
雷泽背在身后的右手已经兽化,如果时金大喊,他会第一时间要时金的命。
“你觉得我没有尝试过逃跑吗?我试过很多次,但每次都会被抓回来,回来之后就是一顿猛烈的殴打。我好几个族人就因为帮我,被活活打死。”
时金身上弥漫着浓重的悲伤和绝望,他抬眸看向雷泽道:“你快走吧,我会当做没有发现你。只希望,你的部落别像我的部落一样,被火刃部落覆灭。”
雷泽没有动,他的目光看向时金脚上的铁链,问道:“你脚上这个是什么?”
“火刃部落的人叫它鬼锁,只要绑在兽人脚上,就能让兽人不能变成兽形。”
“那你们如果前去战斗,他们会给你们解开吗?”
时金惨笑一下说道:“会,不过战斗的时候脚上的没有,脖子上会有。”
“绑在脖子上应该不会有影响吧?”
“这个之所以叫鬼锁,是因为这都是他们的巫施过诅咒,一旦跑出一定的距离,就会被勒死。”
“你怎么知道?”
“和我逃跑的兽人中的其中一个就这样活生生被勒死在我面前。”
雷泽对于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但他对于这链子的材质很感兴趣,有点像竹笛所说的铁。
“如果我可以帮你拆除这个链子,你愿不愿意带着人投靠我们部落。”
时金对雷泽的话并不相信,这根坚固的链子已经成为兽奴的噩梦,光凭一个弱小部落的兽人,怎么可能能解开。
“你还是快走吧,我们就当没见过。”
时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手里握着铁链,步履蹒跚的离开。
雷泽站在他身后,一个闪身消失……
“着火啦!着火啦!快来救火!”
明月悬空,火刃部落火光冲天,很多人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因为火起得奇怪,居然是从中间开始往外烧,守夜的兽奴都在外围,所以兽奴幸免于难,而火刃部落的人却烧死大半。
凯斯灰头土脸的从火中走出来,仰天长啸,整个人都快要气疯!西蒙也被烧毁了半张脸,整个人在地上疼得打滚。
雷泽他们几个已经提前弄好隔火带,确保火势不会烧出火刃部落的范围。
做完之后,雷泽让熊山他们快速撤退,而他却没走。
看到冲天的火光,时金彻底傻眼,他没想到那个兽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潜入到里面,回想起雷泽的话,他本来已经死寂的心似乎又有了活力。
如果投靠山谷部落,他们能不再过地狱般的生活,那他愿意试一试!
时金趁乱在兽奴人群中游走,想要游说其他人跟自己一起逃跑,去投奔山谷部落,但几乎没有人回应他。
实在是逃跑的代价太大,他们不敢也不想去冒险。
时金沉默了,他也不再多费口舌,但他还是想要带着自己的族人一起离开。
他的族人只剩下十几个人,因为他的连累,平时都在火刃部落做着最累的活,一个个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可是就算如此,他的族人看到时金时,还是会忍不住关心他。他们虽然也恨时金连累他们,但也知道时金逃跑并不是为了他自己,也连带着他们的份。
“时金,你怎么过来了?”
“阿父,我们逃跑吧!我们去投靠山谷部落。”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也看到了,每次逃跑都是什么下场。难道你非要我们仅存的十几个人也和你一起陪葬吗?”
时云红着眼睛呵斥,他们现在已经经不起任何一个人的损失。
“阿父,难道留在火刃部落,我们就能活吗?我们要么被他们折磨死,要么就是被扔到战场上,充当他们的肉盾。怎么样都是死,为什么要放弃一线生机呢?”
时金的话让他阿父犹豫了,其他族人也看向时云,等待他做决定。
此时,雷泽从黑暗中走出来,语气淡定的说道:“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而我也只会帮你们这一次。究竟是在火刃部落当兽奴,还是去到我山谷部落当勇士,你们自己斟酌。”
“不过,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我给你们一分钟,时间到,我会转身离开。”
时云看向雷泽说道:“你是山谷部落的人,你凭什么觉得你们一个小部落可以打败火刃部落?”
“那你觉得这一场大火是谁放的?”
时云眼中带着震惊,他看向时金,时金点头。
“时间到,看来你们没什么勇气,那我就不奉陪了。”
雷泽转身就要走,时云开口道:“等等,我们愿意跟你走!”
时云不再犹豫,毅然决然的要跟着雷泽离开,他们的族人面面相觑,神色迟疑,但就如同雷泽说的那样,兽奴和勇士,是两个极端,为了活命,他们愿意赌一赌!
雷泽勾起唇角,这些人总算没有麻木彻底,不然他也不会开口救他们。
临走前,时金说起他们脚上的锁链,雷泽蹲下身仔细看了一下,这个锁链并不是严丝合缝,上面有锁。
在建造房屋的时候,雷泽研究过锁的构造,虽然用的是木头,但和这个锁有异曲同工之妙,并且这个锁还比他造出来的锁要简单很多。
所以当雷泽三下五除二解开一个锁的时候,时金他们都惊呆了,他们完全没想过,这困住他们的锁链居然就这样轻易的被打开。
“走吧,火快要被扑灭,再留在这,会有危险。”
雷泽带着十几个老弱病残,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快地朝着山谷方向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