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感觉心里特别充盈,好像做任何事都充满了力量。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牵棠果,却在手指触碰间感受到了少女的躲闪。
疑惑一闪而过,夏纪迅速捏住了躲闪的手腕,将她的手递到面前。
皮肤洁白,指间圆润,揉似春柳,娇软可人,但指间和掌心都是大大小小的划痕。
看上去都是新伤口,结了一层淡淡的红痂。
无法形容的感觉,像气血倒流,所有不好的回忆一起逆袭而上,一瞬间感觉头重脚轻。
为什么还会自残呢。
明明已经不一样了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怎么可能!
大概是他的模样从未有过的骇人,棠果更加慌张。
“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我听徐舟说你会写书法,我才想送你这个的。”见夏纪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她又靠近了一些,低头用额头蹭了一下他的胸膛,这才抬眼看他:“一点点小伤而已,已经快好了。”
夏纪眨了两下眼睛。
他明白自己误会了。
主要上一世的事情简直就是他不可说的阴影。
他板着脸:“跟我去医务室。”
棠果想抽回手腕:“哪里需要了,等到医务室伤口都愈合了……”
夏纪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在两年的相处之中,虽然并非刻意,但棠果也逐渐也摸清和他的相处之道,于是她微微蹙眉,“夏纪哥哥,疼。”
夏纪:“……”
小姑娘躲躲闪闪,矫揉造作,还拿余光偷偷看他。
没想到一贯的方法不管用了,夏纪不仅没有原谅他,还伸手挠她腰。
“啊,痒,不不,疼!放开,轻点,夏纪,轻点!”
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纪手下手更不留情,还恶狠狠的威胁:“不许搪塞,不许敷衍!”
你很重要,特别重要。
不搪塞,不敷衍,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看不见会找我,凡事有交代。
这对我很重要。
棠果摊开手心:“为了送你最最特别的礼物,受伤了,很疼,快带我上医务室!”
说完她又看了看夏纪的表情:“我就是想送给你嘛……”
夏纪拿课本卷成筒,轻飘飘的敲她脑袋:“走了,去医务室。”
饿死了,等会儿去食堂菜都凉了。
…
医务室的老师开了一些碘伏,夏纪给她涂了满手,棠果怕粘在校服上,就那么直直举着两只手,像只小僵尸在他身后一蹦一跳的。
哪有那么矜贵了,不过是被刻刀不小心划拉了两下。
这点伤还没有她小时候摔一跤来的凶。
刻章确实很有难度,但她好不容易想到这么特别的礼物,怎么能放弃。
从选字体,到材料棠果都是认认真真在书法社请教了好久,真正刻的时候还是出了状况,不小心划了几下手,当然这都不是最难的,主要是打磨……
但被人这样重视,就是很开心啊。
……
期末考试第一科,惯例是语文。
考试的座位顺序是按照考试成绩来的,棠果坐在第一排第一个,刚好靠窗。
作文题目是——月。
月亮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常客,它在我们文化中承载着不同的象征,请你以月亮为线索,讨论它在文学,艺术,哲学中的象征意义,并结合个人感受,谈谈月亮给你带来的启示。
月亮么?
她忽然想起月夜,少年护着她,像守护了全世界。
棠果提笔写下题目。
写到一半,教室里发出一点小小的惊呼,她往窗外一看。
下雪了。
南方的城市,雪是极其稀罕的。
有这么个说法,不下雪又冷的冬天根本就是欺诈。
她看了一分钟,又埋头答题,一场考试下来,完全将天气抛之脑后。
等到她走出考场,出了空调房,冷气穿山过海袭来,才陡然打了一个哆嗦。
雪还在下,她拢起双手,放在嘴边哈气。
夏纪走到他的身边,自带一股温暖:“冷吗?”
棠果还没回答,一条灰色的围巾带着温度围在她的脖子上,她一顿,改口道:“好暖和。”
走廊上陆陆续续有学生站过来,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咋呼呼的看着下雪。
夏纪低头问她:“喜欢下雪?”
“不喜欢。”棠果摇头,大概觉得自己回答的太直白,又接了一句:“下雪很冷。”
听奶奶说,她出生那天下着大雪,是几十年没遇见过的大雪,奶奶总说,那一年年头不好,所以她才出生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夏纪忽然接了一句:“瑞雪兆丰年,现在的雪是为了春天。”
“你喜欢雪?”少女转头问她,目光中带着不自知的期待。
南方看见雪不总是很激动的么?
“也不算。”
初中的时候,父母总带着他到处跑,旅行的时候常常看见,风雨雷电,各种奇观自然,非洲的长颈鹿,欧洲的极光,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
“美景的意义是和谁一起看。”
像现在这样,我们两人站在学校走廊看雪,我就很喜欢。
两人肩并肩眺望前方。
“作文写的怎么样?”
话题突然,夏纪摸了摸脸,有些不确定:“好像有点偏题。”
“这样啊……你写的什么?”
夏纪揉了一下鼻子,果然有冷:“月亮的守望。”
“?”
“你呢?”
“好像也有点偏题……”
在这场重要的期末考试,她一时头脑发热,离题万里,洋洋洒洒的写了800字的青春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