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才被这么一喊,却是再也没法躲避。
这时,顾清清把手里的竹架子往盆里一丢,没好气对眼前这位身穿青衫的男人开口了“今天这肉不卖了。”
“不卖?你刚刚还说只要我有碗具盛,盆里的肉就卖!”男人语气中带着指责。
顾清清抬眼看向对方,刚刚还没觉得,这会知道他和温有才是一伙的人,左右看他也不让人不喜。
“盆里的肉是我们留着自己吃的,不卖!”
被侯杰拉过了的温有才很是轻视地瞟了一眼没用的温无言,似乎没想到他会在做着低贱的商贩。
他视线也没有去看顾清清,而是直接落在盆里的肉上。
顾清清见状立马拿起边上的竹盖,一把盖在盆上,不再理会他们,自顾地把东西往车上搬。
温无言虽然残一条腿,但他胳膊又没事,这会看了一眼温有才后帮着顾清清把东西往车上放。
剩下边上三个读书人是面面相觑,侯杰看看朱飞,朱飞看看侯杰,两人再看看温满舟,这次发现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个瘸腿的。
朱飞视线突然就在温满舟和瘸腿男人之间来回穿梭,猛然间,他像想到了什么乐趣。
脱口而出“满舟,你不会认识他们吧?这个男人也是伤了腿,不会就是你前几日口中说的残疾弟弟吧?”
“朱飞你......”温有才被朱飞当着温无言的面说出来他们私下里说的话,很是气愤。
这一下,朱飞心里有了盘算,面上却是一副无辜模样,“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他如果是你弟弟......”朱飞的目光落在温无言腿上,“那也是实事。如果不是你生什么气?再说要真是你弟弟,那今天这肉看来我们都不用花钱了。”
温有才狠狠地瞪了一眼朱飞,这才转头对着温无言那个方向喊了一句“温无言。”
明明是三个字,却是一种不容置喙,好似让他乖乖地把肉奉上。
温无言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却是笑了,“清清说今天的肉不卖就是不卖。另外,你同窗说的是实事,我现在的确是个瘸子,难道不是吗?二哥!”
温无言“二哥”两字咬得有些重。
接着他没有给三人再说话的机会,开始赶人道“诸位请回吧。”
温有才见温无言在自己同窗前挑明了他们的关系,又不把盆里的肉卖给他们,脸都要丢尽了。
“老三,你是完全没把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了。”温有才口气不善提醒。
温无言似乎没有被温有才冰冷的语气给吓着,反而继续开口,“你之前总说我目光短浅,那我承认,我目光的确短浅,所以我的视线里只有清清和我的女儿,至于你?”
温无言说到这里一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意思是什么在场的人都懂了。
“温无言!”温有才丢了面子气急呵斥。
“需要我再提醒你我们已经分家了吗?”温无言勾勾嘴唇道。
就在这时,顾清清给了大花几个铜板,又把他们自己从家带来的碗递给大花,然后在大花耳边吩咐一声,就见大花哒哒哒地跑开了。
几人也没有把大花的离去当作一回事。
温家两人有些僵持,侯杰是拧着眉头左右看,朱飞却是完全一副看热闹。
温满舟不是最喜欢他面前摆出一副‘老子比你有学问’的模样么,所有他有机会好好看戏,何乐而不为?
没一会,大花端了一碗素面回来。
顾清清接过素面后,先是看了一眼温有才,话头却是同温无言说“好了,说多了徒让人看我们的笑话。”
接着,她揭开陶盆上的竹盖,用竹夹挨着碗边放了两夹子盐菜,又在上面盖了满满当当五片肉。
碗有些小,此时肉像小山一样。
温无言有些看不明白顾清清意思,更是在顾清清走近温有才时,他心里生出一阵炎凉。
清清不是要把这碗面给温有才吧?
边上温有才也是如此想,见顾清清服软,又是买面条,又是放了这么多肉上去,他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得意开口道“顾氏,难得你聪慧一次。”
“哦!是吗?”顾清清说完,从车上顺了两根竹签,人真朝着温有才走去。
“清清!”温无言下意识出声,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委屈。
顾清清回头冲他笑,俏皮地眨眨眼,然后她回过头看都没看伸出手准备接她手里碗的温有才一眼,而是径直穿过马路,朝着背阴处的一个墙角走去。
顾清清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孩,蹲下来声音轻柔问,“你还好吧,那天谢谢你,这碗面请你吃。”
顾清清说着把手里的碗伸在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的手都伸在了半空,这才问“真的给我?”
“这有什么真不真,不给你,难道我穿过马路就为了馋你吗?给你的,吃吧!”顾清清说着,碗又朝着小乞丐的手推近一点。
小乞丐这才抢一般地夺过眼前的碗和递来的竹签。
竹签一头是尖的,一头是圆的,细是细了点,总比好过没筷子强。
男孩接过后眼神紧紧盯着最上面的肉,使劲的吞咽几口口水,反而有些不安的问“我可以拿回去再吃吗?”
顾清清猜小乞丐兴许有挂念的人,嘴角带着笑意,缓缓点头,“当然可以。”
顾清清说完,就起身往回走,小乞丐看看马路对面伤腿的男人,他犹豫下突然说“那天抢劫你的那人,伤了腿,你这几天可以安心来镇上做买卖。”
顾清清听后转身回头,对着小乞丐眨了眨眼,“谢谢你带给我的好消息。”
当天晚上,那个小混混喝了酒从如意巷出来,突然被一件衣服盖了头,接着他腿上被重物狠狠抽打,一条腿当场疼得没了感觉。
当然,这都是后话,顾清清自然不知。
等她穿过马路回到自己摊子前时,那三个人已经不在了。
倒是温无言脸上带着浓厚的笑意和歉意对顾清清说“清清,我刚刚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要把面给他。”
“呸!他不配,我把肉给大黑,大黑还会冲我摇摇尾巴,他会吗?”顾清清得意地啐着。
接着,顾清清拿眼上下打量温无言看,嘴里发出啧啧声“温无言没看出来,你怼起你二哥来是一点都不嘴里留情啊!”
“他从来不在乎我们,我们又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他就是那天帮你们的人吗?”温无言朝着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墙角望去。
顾清清点头,随即歪头看他,“你不会想说我给多了吧?”
“怎么会,你们母女比这几片肉重要。”
顾清清心情大好,“今天心情好,走,咱们买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