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搬出去?你搬出去带走晓阳晓光,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牛李氏坐在炕上伤心痛苦地说,一手捶打着罗梅花的手臂,一手紧紧拉着她,似乎怕她跑了一般。
说是捶打,两人都知道,这压根没用什么力气。
更多的是无声责怪!责怪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梅花正要开口同她婆母解释,就见婆母眼里的泪就这般突兀的穿过脸颊。
这一下罗梅花有些慌神儿,她只是想避嫌,打算出去住,可没想把婆母给弄哭啊?
“娘,娘,您快别哭,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您怎么就哭起来了啊!”
牛李氏拉着罗梅花手让她坐下,“梅花,我大儿子已经不在了,晓阳晓光就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搬出去,还要把他们两个小的带走,你让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虽说你是嫁到我们老牛家的,我和你爹一直视你为己出。你怎么能和我们说出这样的话?”
罗梅花被她伯母说得心里也是一软。她一边用手帕给婆母擦泪,一边哽咽的道“娘,我只是想搬出去住,并不想和爹娘分家。你要是不舍得晓阳晓光就让他们姐弟跟着爹娘一起住就好,只是辛苦娘夜里要带他们。”
“呜呜呜,你这是又说的哪门子话?母子连心,我怎么能把你们母子给拆散?你这哪里是要搬出去啊!你简直就是拿针在扎我的心。”
罗梅花见惯了婆母平日笑容满面,上次这么伤心还是在孩子爹不在的那段时间,她要知道婆母这般伤心,她哪里还敢说出来。
此时听闻自己拿针扎她心也慌神,“娘,我没有,我不是!您可别吓我。”
“你就和我说说,可是受了什么委屈,非得让你搬出去才行。”
罗梅花真没想到自己想搬出去会惹得婆母如此伤心。
她稍微筹措,便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娘,前段时间我娘家发生的事我耿耿于怀,我一介妇人虽然没什么本事,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单单就想把晓阳晓光安安生生拉扯大。我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总有些人爱嚼舌根。”
牛李氏一听人豁的站起来,“可是听见村里有人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们。”
“不是不是,娘先听我说完。”罗梅花拉着人在炕沿上坐好。
“我不在乎名声,但和爹娘、玉柱兄弟住在一个院里,日后难免也要生出对玉柱兄弟不好的声音。到那个时候谁家闺女还敢嫁到咱家来?玉柱兄弟开年都十九岁,不能还不说亲,难道要让他打光棍?”
牛李氏不敢接这样的话,怕被老天爷听到,那她可怜的二儿子,日后可怎么办?
牛李氏一想到这里,眼泪不争气的又出来了。
罗梅花一边安抚,一边解释“所以我就想搬出去,咱们不分家,我还要孝敬爹娘呢!正好把这间屋子腾出来,拾掇拾掇,明年给玉柱兄弟说亲,女方也知道闺女来了有地住。不然总不能让他成亲后,一家人还窝在东边的小屋和粮食一起住。”
“我的傻闺女耶!”牛李氏心疼又生气的重重地在罗梅花身上啪啪啪拍了三下。
“他一个混小子的名声你在乎在做什么?真要不自在,开年开春我和你爹就去边上地里给他修个三间房,就让他一个人搬出去。我不能眼见我宝贝孙子孙女还有你出去受罪。”
婆媳两人在屋子里伤心得稀里哗啦,那边牛玉柱却是正在炕上被牛晓光当马骑,压根不知道自己都快要被赶出去。
“哞!哞!小娃娃可坐好了,老牛要出发了。”牛玉柱驮着牛照光就要在炕上转圈圈。
“叔叔,我不要坐牛,我要骑马!”
牛玉柱停下来,仰着脖子嘴里发出咴咴声。
只是一个声音就把牛晓光逗的前仰后翻。
顾清清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一屋是欢声笑语,儿语不休。
一屋是双母垂泪,满室悲凉!
“婶子,梅花在家吗?”顾清清一进到院子就开始喊。
“婶婶,奶奶和娘在我们屋!”东屋纸糊的窗户后,发出晓阳兴高采烈的声音。
隔着一层白纸,谁也看不见谁,顾清清冲那边回复一句“婶婶知道啦”,人朝着罗梅花那间屋子走去。
屋里两个同样是母亲的人,这时候想要装作若无其事自然来不及,两人匆忙快速用洗袖擦擦脸上的泪水。
罗梅花勾了两下嘴角,这才找到应该怎么笑。
她刚要迎上去,厚门帘就已经被从外揭开,顾清清欢快的声音随之而来,“婶婶在家呢,我正好有事......”
顾清清进门看见迎过来的罗梅花双眼通红,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看向背对大门而坐的李氏那落寞的身影时,顾清清结巴了。
“你这......这、这是什么了?”
罗梅花张了张口,无声吐了几个字。
顾清清惊讶,眼睛睁的老大,不可信的无声问“说了?”
罗梅花点头。
顾清清结合屋里情况,就知道她的话题引得大伙都不快。
顾清清冲罗梅花点点头,随即给了她一个让她出去的眼神,她人朝着炕那边走去,故作轻松道“婶婶,咋了?我今天来您不高兴啊?”
牛李氏吸吸鼻子,抬手又抹了一把泪,这才转身看向顾清清,强颜欢笑说“胡说,婶婶那次见你不高兴了。”
精气神是个好东西啊,村里户风吹日晒本来面容就显老。这下好了,老得更憔悴了。
顾清清不客气在炕沿上坐下,此时,也不着急问自己的事,反而安慰她问“婶婶,今个这是怎么了?咱们不是外人,有事和我说说。”
顾清清担心她见自己年轻,有些话不好说,便厚脸皮地开始朝自己脸上贴金,“婶婶,您以前不总爱夸我脑子灵活点子多嘛,和我说说呗,正好当您考验考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