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争,往往映射的是前朝之争。
景泰帝公然袒护长公主和赵淑妃,就表明他要与李党正面宣战。
就算三省六部多数官员都掌握在李相手中又如何,大乾王朝姓祝,众臣朝拜的是景泰帝,天下黎民百姓也只认皇室正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诰命夫人们回府后赶忙将此事讲给自家夫君,陛下要与李相分庭抗礼,楚汉相争,必有一伤,要早做准备。
宰相夫人也知不妙,她虽然不懂前朝纷争,但后宅之道在于血脉继承,女儿年近三十还膝下无子,再长些年岁恐怕生育更艰难,整个李家都急得火上房。
她跟随女儿回到坤宁宫,劝说道:“倩柔,母亲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祝卿安也好,赵淑妃也罢,她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当务之急是要生下太子啊。”
“母亲,今日你也看到了,陛下根本就不愿意亲近我,整日将赵淑妃捧得跟眼珠子似的,我一个人怎么生?”
“你糊涂,女人要温柔似水男人才喜欢,你天天斗完这个斗那个,哪个男人能高兴?就算你父亲大权在握,但那都是男人的事,你要躬下身子,讨好陛下,早日怀上龙子才是正道。”
见女儿不言语,宰相夫人最后下了通牒:“你父亲说了,若是今年再怀不上,他就让晴柔进宫,帮你固宠。”
皇后大惊失色:“母亲,你们怎么能这样!”
宰相夫人放下狠话:“先有李家才有你,若你不能回报李家,自然有人能取而代之。”
说完她便起身离去。
不大会,她身后就传来“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宰相夫人暗暗叹了口气,女儿原本还算知书达理,进宫后却愈发骄横,连她的话都听不进去。若女儿还这样冥顽不灵,夫君没准真的会将她架空,抬举幼女。
到时候父女反目成仇,她该如何是好?
——
华英宫里,祝卿安正陪着景泰帝下棋。
尽管她下了一手烂棋,景泰帝仍然跟她有来有回,还乐在其中。
悠悠和青青暗自称奇,能与主子这样的臭棋篓子下棋,陛下真的好有耐心。
祝卿安:他是因为能跟心尖子见面才有的耐心,这都是假象!
陈公公手脚麻利地安排了二十名宫女进殿伺候,其中领头的大宫女名为翠烟,馨儿也在其中。
祝卿安:翠烟不就是六娘口中曾施恩过的宫女吗?
她狐疑地看向陈公公,想谁来谁,真的会这么凑巧?
陈公公笑着点了点头,长公主满意就好。
祝卿安面上不显,假装询问她们的基本情况,然后随意地说道:“翠烟和馨儿留在殿内伺候,其他人都到外殿,未经传令不得入内。”
翠烟本来就是尚食局的领班宫女,身份较其他人高出一等,馨儿也曾在乾清宫服侍陛下,两人都实至名归,宫女们均心服口服,井然有序地退下。
祝卿安又说道:“悠悠和青青先带着翠烟熟悉一下殿内事务,馨儿留下来给我捏肩。”
悠悠和青青服侍祝卿安近半年,她从未提过捏肩的要求,两人立刻知道馨儿与旁人不同,迅速离开大殿。
不一会功夫,曹院判拎着药箱进入殿内,他先是看向祝卿安,见她脸色红润,笑容灿烂,便知她无碍。
而后看向景泰帝,顺着景泰帝的目光看到一旁的宫女,立即心知肚明。
又是一桩宫廷秘闻!
他微笑着说:“请姑娘就坐,微臣为您把脉。”
祝卿安:几眼便能看出症结,四娘的父亲定是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馨儿顺势坐下,曹院判拿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搭在她腕上,细心地诊起脉来。
“姑娘脉象圆滑,如同珠滚玉盘之状,喜脉无疑,应是两个月了。”
曹院判的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就差当场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陛下没点明,他还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表情到位就好。
景泰帝高兴地连番发问:“真的吗?能不能看出男孩还是女孩?”
曹院判又仔细诊了起来:“姑娘的中脉跳动比较剧烈,应是弄璋之喜,但现在脉象还浅,还需一个月后再行诊断。”
大夫通常不会一口咬死,说话多少都留个活口。
景泰帝听完前半句,直接把后半句当耳旁风,开心的在屋内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皇天后土保佑,朕终于有后了。”
祝卿安悄悄问曹院判:“曹大人,馨儿姑娘怀的真是男孩?”
曹院判捋着胡子笑眯眯地说:“十有八九。”
祝卿安顿时觉得屋内龙气充盈,大龙和小龙都在此,她应该把华英宫更名为龙宫。
景泰帝满心欢喜地安排:“曹院判,以后你每旬都来给长公主请平安脉,定要保证她们母子平安。”
祝卿安:皇兄,这句话有歧义,容易让人误会......
曹院判略微为难:“陛下,长公主殿下身强体壮,臣要是频频请平安脉,恐惹人非议。”
景泰帝看向祝卿安,上百种受伤的理由从他脑中闪过。
“皇妹......”
祝卿安频频后退:“皇兄,你该不会想弄残我吧?”
为了保护心上人,不惜迫害妹子,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我有个好办法!”
祝卿安深觉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就算伤残她也要拉几个垫背,顺便给自己挣点好处。
“三日后便是中秋节,历来太和殿都要设宴,筵宴九卿六部、诸藩使节,到时候你让我讹谁我就讹谁,受伤得光明正大才好掩人耳目。”
景泰帝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此策可行。
但是他想讹的人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