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景泰帝留宿坤宁宫后,祝卿安突然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原因是各宫妃嫔均知晓皇后白日里约见了长公主,景泰帝晚间便登门,半年内第一次夜宿坤宁宫。
对于这位能左右陛下的长公主,妃嫔们自是不遗余力的巴结。
第一位去往华英宫的是赵淑妃。
赵淑妃并没有给祝卿安送珠宝首饰,而是带了个食盒。
她热切地打开食盒,将菜肴一盘一盘取出,介绍道:“卿安,咱们许久未一同用膳,我带来了煎烂拖齑鹅、两熟煎鲜鱼、五味蒸鸡、炉煿肉,皆是孙嬷嬷的手艺,你快快品尝。”
祝卿安见她将菜品逐盘拿出,却唯独对最后一道菜只字不提,那道菜正是糊辣醋腰子。
这个暗示再明显不过,但依然她缄默不语,因为她也心疼皇兄的那副腰子......
不能使用过度啊!
“淑妃娘娘,卿安怎好劳烦您为我准备吃食,真是受宠若惊。”
“上次我在你这吃了一顿饭,回馈你自是理所应当的。我虽虚长你几岁,但咱们志趣相投,你也别总喊我淑妃娘娘,我闺名宛桦,你就叫我宛桦姐姐吧。”
祝卿安明白她的来意,默默地想,不怕敌人太凶猛,就怕敌人是亲戚,有时候好多话都开不了口。
赵淑妃也没有难为她,提起筷子为她夹了一块鹅肉,催促道:“这肉刚煎出来香嫩酥脆,口味绝佳,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你快吃一口。”
祝卿安打心里还是挺喜欢赵淑妃的,她与后宫多数嫔妃都不同,活得格外鲜活。然而同样是武将之女,她却没有二娘通透。
二娘曾说过:“有些事不能强求,有些人也不能强留,越是心心念念的东西,越像高悬的明月,看似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她对父皇和权势都不执着,万事都顺其自然,所以活的也潇洒。
“卿安,你看这炉煿肉,被佐料腌透,被上下左右的烘烤,才能将最好的滋味锁在肉里。我们人也如此,总要千锤百炼,才能铸出一副像样的模子。”
祝卿安顿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为什么吃顿饭还得给她出考题,就不能只谈谈菜的咸淡吗?
她小心翼翼的说:“其实食物不一定要腌透,有时候原滋原味,回归自然也挺好。宛桦姐说的铸铁之道我可能不太明白,但强扭下来的瓜没有成熟,甜味有时候就是不够,所以才艰涩难以入口。”
赵淑妃拿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炉煿肉,似笑不笑的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扭下来我就开心!”
“......”
祝卿安觉得这些事太复杂,交给皇兄自己去处理吧,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她给赵淑妃夹了一块鱼肉,笑着说道:“鱼的鲜味要趁热吃,否则一会就腥了。”
赵淑妃点头,千错万错都是陛下的错,和食物有什么关系,她又大快朵颐起来。
祝卿安看着阴晴不定的赵淑妃,终是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宛桦姐,我一直认为你与众不同,嬉笑怒骂皆表现在脸上,难道你就不惧怕后宫众人对你指指点点吗?”
赵淑妃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我何惧她们?与其藏头露尾、委屈求全地活着,倒不如恣意洒脱。我这身份是父母所赐,她们让我入宫,并非要我看他人脸色。莫说后宫嫔妃,即便是陛下,不也是权衡利弊后才会宠幸妃子吗?我坦率真诚或曲意讨好,于当下处境并无多大影响。”
祝卿安察觉赵淑妃今日有些反常,她往常言语不会这般直指向皇兄,现在怨气过重。为免生事,她默默地扒拉起碗中的饭菜,少言寡语,还是把嘴堵住吧。
而后二人就再没有过多的交流,直至用好饭后,赵淑妃才笑着说道:“父亲一直忠心于陛下,赵家也从未做过逾矩之事,我所盼的不过是一个孩子,其他再无所求。”
祝卿安:这话你直接跟皇兄说不好嘛,为什么要告诉我?
赵淑妃:现在我看到他就烦!
祝卿安叹气,菜是好菜,就是一起吃菜的人有点影响食欲......
赵淑妃走后,又有几个妃嫔陆续来到华英宫。
女人在一起,除了聊男人就是聊孩子,可惜后宫没有孩子,所以她们的话题也就只能围着景泰帝转。
祝卿安听够了女人的守望,默默翻起抽屉里的请帖,从中拿出岳琬洁送给她的宴帖,上面写着:踏雪寻梅。
梅花宴好啊,傲霜斗雪,总比看女人们斗来斗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