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门口的人都散尽后,德太妃才冷眼诘问:“人都走了,这回满意了?”
那群女人什么都要听一听,居然还带着自己女儿扒门缝,德太妃时常觉得她们越活越不如从前。
明明之前也都是叱咤一方的女子,即便在吃人的后宫也能稳居高位,如今行事怎么如此幼稚。
如果宸太妃在的话,定然会说:“还不都是你惯的,什么事都一把抓,她们自然不用动脑子。”
落江宁低头浅笑,德太妃一直都是这样嘴硬心软,其实做的比谁都多,否则也不能冒着杀身之祸将他救回来。
“德太妃肯给晚辈机会,晚辈自然要不遗余力,否则岂不辜负了太妃多年的教导。”
德太妃继续冷哼:“你若敢对卿安不好,即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落江宁恭敬地行了一礼,郑重说道:“晚辈本漂泊无依,是几位太妃太嫔给予新生,此等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太妃太嫔于晚辈有再造之恩,卿安于我重于性命,晚辈绝不敢负。”
德太妃才不听他巧言令色,说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你和小皇帝下一步是怎么计划的?”
德太妃对祝家人都没好感,她最初还想过替女儿改姓,转而一想陈家也不怎么样,所以才作罢。
落江宁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的计划托盘而出。
先揭发户部尚书贪墨银款,再引诱礼部尚书买卖科举试题,最后伺机抓住李相把柄,当然也不能放过靖国公,必要将佞臣全部绳之以法。
德太妃听完直蹙眉,说道:“按你所说,要想实现,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十年八载。你等的起,我女儿可等不起。”
落江宁只能将自己的难处道出:“晚辈始终没找到能将李相置于死地的证据,栽赃陷害晏家之事,他一定会让户部顶罪,偷换玉玺一事时间久远,李相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到先皇的掌印太监身上,对后面的事我确实准备不充分。”
德太妃斜眼看着他,讽刺道:“你们年轻人就是阅历太少,做事犹豫不决。”
落江宁听罢赶紧请教:“还请德太妃不吝赐教。”
德太妃一字一顿的说:“证据不足,就制造证据。”
落江宁脑中迅速思考,须臾后问道:“您是说,逼着李相......”
德太妃摇了摇头,用手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三个圈,比划道:“我听闻靖国公已经站队睿王爷,如今是小皇帝,睿王爷,李相,三足鼎立。三足相互制约,最难突破,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破这个僵局。”
德太妃将其中一个圈抹掉,指着剩下两个说:“若只剩下两虎,必然相争,最好让他们双双负伤,咱们才能渔翁得利。”
落江宁顿时明白,李相和睿王爷势头正盛,不会松口,德太妃是想让陛下退出。
可即便是陛下幼年,李相都没起过篡权夺位的心思,说明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夺位,又怎会在这个时候谋反?
睿王爷才刚刚得到靖国公的支持,羽翼未成,想必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上李相。
德太妃看着落江宁愁眉不展,笑了。
“永远不要小看女人。”
她拿出一包药粉,放在桌子上。
“这是假孕的药,你可以拿去试试皇后的野心。”
落江宁这才被点醒,李相根本不用造反,只要皇后怀有身孕,对他而言拥护幼帝上位是最简单的办法。他会像掌控陛下一样操纵幼帝,依然能稳坐至少二十年的辅政大臣,天下就还是他说了算。
德太妃盯着落江宁说道:“皇后既然已经和李相决裂,就绝对不愿意被李相掌控。届时你只需游说她,找到李相祸国的证据,拥护她做皇太后,她一定会配合你。”
落江宁接着说道:“有继承皇位资格的还剩下睿王爷,我再推他一把,他必然会同李相鱼死网破。”
德太妃这才满意的点头:“还算是孺子可教,我有两个要求,一是不要将卿安至于危险之地,二是我要靖国公满门落魄。”
她要的不是靖国公满门抄家流放,而是满门落魄,就是想看他们怎么在泥泞中挣扎,如同当年她们母女憋屈的生活一样。
既然他想做自家女婿,就该为王家报仇雪恨。丧母的恨,被人踩在脚底的仇,是时候要一并清算了。
落江宁点头应下:“晚辈谨记于心。”
德太妃这才站起来,抖了抖衣褶,朗声说道:“差不多到用餐的时间了,咱们出去吧。”
落江宁距离门口较近,他上前推开大门,金色的阳光霎时洒满了整个房间,柔和又耀眼,让人倍感兴奋与愉悦。
德太妃笑着说:“阴霾终将散尽,我们静待春暖百花开。”
逆境就像狂风骤雨,来袭时虽然会让人心灰意冷,却也能激发人内心深处的力量,破茧成蝶,凤凰涅盘,焕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