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接下来去哪儿？”
离开林府后，楚墨背着双手，步伐散漫地走在梵渊身边。
“你之前说妖王要出世了，是不是得去找他？”
“嗯。”
梵渊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我们接下来，去皇都。”
“就是书上说的，人间最繁华的地方么？”
楚墨顿时来了兴趣。
“人间的真龙天子也在那儿吧！”
不过想了想，又发现了亮点。
“师父，我们要去皇都……那就是说妖王也在那儿？”
梵渊微微颔首，回答了他。
“妖王一现世，便会搅得天下大乱。他的首要目标，是毁掉坐镇皇都的玄天镜。”
“玄天镜？”
楚墨回忆了下之前从书上看来的知识。
“就是那个能净化妖邪之气，庇佑苍生的上古神器？”
“嗯。”
梵渊答道：“它的作用，刚好能覆盖整个皇都。有它在，皇都便不会被妖气吞噬。”
楚墨不由挠了挠下巴。
“师父，这妖王怎么这么坏啊？都是妖，他就不能像我一样么？”
自己虽然是妖，但却没有一点害人的心思。
可这个还没见过面的妖王，怎么听起来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种？
“因为……这一次的妖王，是集世间所有恶念与污秽之气而形成。”
梵渊侧眸看他一眼。
“这是众生之劫。”
“我明白了，师父！”
楚墨笑嘻嘻说。
“你教我卜卦，就是为了让我有提前预知这些的能力吧？”
只是自己的本事还不太娴熟，只能卜算一些小事。
这种事关苍生的大事，只有梵渊才能提前预见。
应该是跟个人的修行，道行有关。
毕竟梵渊如今已经是凡仙了，而自己依然在妖的范畴里。
妖怪想要成为神仙，就得多做善事，多积功德。
像梵渊说的，这妖王出世是众生的劫难。
那他要是跟着对方一起把那个妖王给解决了，肯定能获得不少功德！
想到这样就能离成神更近一步，他已经十分迫不及待了。
摩拳擦掌的：“师父，咱们快点走吧！”
“……嗯。”
看透他内心想法，梵渊并未多说什么。
停下脚步，望着身边的竹林，朝楚墨伸出一只手。
这是要直接用术法，把他带去皇都的意思。
楚墨目光落在眼前这只干净而宽大的手掌上，嘴角轻勾。
而后，伸出手去。
就在这瞬间——
变故突生。
两人周身蓦然袭来一阵有些怪异的风，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们从中间隔开了。
就一眨眼的功夫，楚墨发现面前的人忽然消失了。
“师父？！”
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一脸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是……妖气？”
刚才还没觉得。
如今却发现……这片竹林里，竟然充满了妖物的气息！
……
不过显然，这妖物并不是冲着他来的。
中招的是梵渊。
真龙之血是多少妖怪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自然会盯上这个香饽饽。
但也并非什么妖怪都敢对梵渊下手。
既然动了手，那就说明对方还是挺有信心的。
“师父？”
在梵渊眼中，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除了那阵转瞬即逝的妖风。
他和楚墨仍然站在原地，而楚墨也正准备把手递给他。
“……”
视线落在青年带着笑意的脸上，淡蓝双眸微微一凝。
而后，冷不丁收回了手。
于是楚墨满眼无辜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把手收回去了。
“……妖物，将你布下的幻境撤掉。”
男人面若寒霜，以闪电般的速度，出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楚墨”顿时一脸惊讶：“师父……你怎么了？不认识你的好徒儿了吗？”
“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师父不高兴了？”
青年的神态灵动而鲜活，看起来和平时无异。
但梵渊仍然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
他知道面前的人，不是楚墨。
也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被妖物拉进了幻境里。
鼻间闻到的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仿佛拥有迷惑人心的能力。
若是一般人，反应早就变得迟钝了。
但他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头脑也无比清醒。
手上力度逐渐加重，对面的青年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师父……你真要杀了我么？你真的下得了手？”
“……”
梵渊动作微顿。
对面的“楚墨”眼里掠过一道精光，抓住这个机会，瞬间切换了幻境的场景。
他们所在的地方不再是竹林，而是之前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山中小屋。
“师父，你的手真凉呀。”
梵渊坐在石桌旁，而“楚墨”正乖巧地趴在他腿上，笑吟吟眨着眼睛。
“我给你暖暖，好不好？”
说着，青年轻轻捧起他的双手，揣到了自己胸口。
那张精致却又带着几分痞气的脸依然抬着，双眼亮晶晶地和他对视。
“这样就不冷了吧？”
“楚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里，仿佛只有他的存在。
这种略显孟浪的举动，的确很符合本人的做派。
“……”
面对伏在自己腿上，满脸信赖的青年。
梵渊霜雪般冷冽的眼睫，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
见状，“楚墨”笑得更开心了。
有种调戏他得逞，而洋洋得意的感觉。
“师父，尽管你嘴上不说，但其实喜欢我这样做，对吧？”
刚问完，梵渊骤然起身。
攥着他的衣襟，将他重重地按在了石桌上。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和寒意。
还未开口，眼前的青年便抢先道：“师父，你这是打算对我做什么呀？”
一边笑眯眯问着，一边毫不反抗地躺在桌面上，眼神仿佛能勾人。
楚墨身上那股不正经的气质，全然被发挥出来。
“其实不论师父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哦~毕竟师父教了我这么多，我总得好好报答一下嘛……”
青年的身子开始在桌上扭来扭去，眼中波光流转。
扣在那纤细腰身上的带子，也缓缓散开了。
“……”
梵渊视线有些不受控地从上头掠过，又瞬间收回。
而“楚墨”已经笑着坐起来，盯住他眉间那鲜艳的印记。
“师父……你眉心这朵红莲可真好看，我可以亲一下嘛？”
“……”
就在他倾身贴近时，梵渊终于忍无可忍。
一抬袖，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直接扫了出去。
“楚墨”的身形转瞬便退到了数十米开外。
“师父，你好狠的心啊，竟然对我这么绝情？”
“不过区区魅妖……也想取得龙血？”
梵渊的声音冷若寒潭，带着一股巨大的威压，席卷至青年身前。
“……”魅妖努力用修为抵挡着这份威压，一边强装镇定地笑道：
“多亏了龙君心不定，灵台也不够清明，才会让我有可乘之机呢~”
否则怎么会一出手就成功呢？
而他这句话，直接点出了梵渊最不想面对，也最不想承认的一件事。
那便是……
他的心，真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