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
一碧如洗的万里晴空,青草悠悠的浅草河堤,烤得滋滋冒油的鱼在炭火中翻着边香飘四溢。
华发的慈祥阿婆提着小篮子,笑脸呵呵:“小少爷真是很久没出来玩了。”
“最近比较忙嘛。”小少爷随意地叼着奶茶吸管,偷偷朝阿婆的点心篮子里探头:“好香。”
“多来玩,阿婆给小少爷做点心。”
“好呀。”
将点心篮子放下,老人家一晃一悠地返回家中,直到那道身影走远,少年才收起脸上的乖巧。
“这位阿婆也是黑手党的家属?”一边烤鱼的夏油杰扶了扶耳朵上的翻译耳麦,一边好奇地问。
“不是哦,纯粹是个独居的老婆婆。”他回答。
不意外夏油杰有这样的疑问,意大利这片土地上,一石头砸下去,十个里面有一半是黑手党,剩下的也都是沾亲带故。
说到底,在意大利,里世界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那她叫你小少爷?”
“我不是都说了吗?这里没有人不认识我。”小少爷相当淡定。
无论是街边卖花的小女孩还是树林河堤边隐居的老人,亦或是警局里的警察先生,甚至学校的老师,这座城市里的人从认字识礼开始,甚至更早一点,就会知道黑手党的存在。
“况且,在意大利,黑手党只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合法职业。”
“起码在这片土地上,我们是为了自卫和守护而存在。”
年少的继承人先生从不隐瞒黑手党的血色与纷争,但作为里世界的霸者,其实比起争端,黑手党的存在更有力地震慑着这个国家一切的地下犯罪。
“你看着大街上的那群家伙,正因为有彭格列的存在,他们才能这么幸福安定的生活。”
关于这一点,摇头晃脑的小少爷无不自豪。
哪怕在漫长的演变过程中,彭格列确实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为保护民众而存在的自卫组织,但他会统治和保护民众这一点,永远不会有所动摇。
“……”
就,有点叹为观止。
夏油杰顿了顿,他其实没想到黑手党是这样的存在,毕竟在日本,黑手党多数属于极道组织,火拼对抗,打砸抢烧,拎着酒瓶子上街收保护费之类的……
刻板印象要不得。
夏油杰悻悻地住脑。
和风拂面,被圈禁的小少爷好不容易偷偷出来放风,这样的好心情,着实让他懒得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咒术师计较他脑子里那点不值得一提的失礼念头。
但他倒是很好奇:“不是未来的青木琉生送你来这个时间点的吗?你怎么像是满脑子长满了问号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夏油杰:……
“比起是他送我来这里,倒是你这么轻易地接受我的存在,并擅自跟我出来这点更让人震惊吧?”黑发的咒术师吐槽道。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万一他是个坏人怎么办?
这小孩这么没有警惕心的吗?怎么跟个只会嘴巴贱的傻白甜一样?
夏油杰微微有些苦恼。
“虽然是个不怎么值得一提的小家族,但是波维诺确实有种技术能够让人短暂的穿越时空。”
十年后火箭筒在他研究室里拼拼拆拆了两年多,说到底小少爷很有自信未来的他能把人送回过去。
“况且能把你送过来,并且能准确找到我的,十有八九只有我自己。”小少爷非常笃定。
但即使猜测是错的也无所谓,啃着香喷喷烤鱼的小少爷淡淡的视线瞟了一眼继续认真烤年糕的男人,昨天晚上,他的火焰对夏油杰没有生效。
这说明起码小偷先生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这就够了,毕竟只要有30%的把握就能放手试试看嘛,万一有惊喜呢?
念头一转,借着低头的掩饰,少年平静地瞳眸里涌上些许带着玩味的杀意。
况且,饵都已经下好了,他不出来一趟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
夏油家。
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他已经被少年夏油杰铐在床头一天一夜了,青木琉生裹着夏油杰的小被子一个旋风螺旋哭泣。
就是说放置play也得有个度吧?
好歹他在监狱里的时候还能泡在可以提供人类存活所需的最低营养罐头里,怎么回到“自己”家了就是这个待遇???
一点没意识到自己在夏油杰雷点火点上踩了个遍的技术专家一只手挂在床头,半个身子歪在床上,就在他纠结要不要一觉睡下去保命的时候……
那个有着奇怪刘海的冷漠男人回来了。
居高临下的角度,夏油杰眼神复杂地注视着面容苍白的男人,大概是因为在水牢里待得太久,青木琉生的脸色煞白,身体也肉眼可见虚弱得可怕。
锁链将手腕磨出了不少血痕,愈合的伤口又反复被尖锐磨破。
夏油杰闭了闭眼,努力缓解暴虐的情绪。
青木琉生:……你倒是说话。
再睁眼,一切情绪都抑制下去,夏油杰缓缓开口:“警署门口发生的事是你做的?”
中午的爆炸新闻,偏僻山庄村民,一整个村的村民,百名以上的人数像朝圣一般跪在警署门口,一个个,轮流忏悔着自己的罪孽。
亲自奉上的罪证,头破血流的磕头,撕心裂肺的忏悔,无论男女老少,都如同被洗脑一般,十分掉san画面真实地在警署门口上演,并持续到警察将人扣押。
“怎么会?”青木琉生歪着头:“我可是被你锁在这里一整晚,哪儿也没去啊。”
“……”
除了青木琉生没人会做这种事,夏油杰定定地看着床上的男人,年岁地差距让他变得成熟了很多,这张脸依旧相当漂亮,但比现在的他看起来更羸弱。
——可见时间的推移没能让他变得健康些许。
“你想要什么?”夏油杰冷不丁地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要不你先松绑?”青木琉生试探地问:“我保证不逃,一步也不出门。”
“……”
“好吧,不肯就算了,那我想要棒棒糖。”青木琉生撇撇嘴。
耐心耗尽,留给普通人,留给“青木琉生”的耐性如同泡沫一碰就碎。
夏油杰转身就走。
“杀人并不是唯一的方法。”
恢复正常的腔调,靠在床头的男人懒懒地开口。
“尤其是这种一定会赔上自己的报复方式,恢复冷静的杰一定会很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做了也没有意义对么?”
“不过,如果仅是想要泄愤的话,那你就去吧。”
“终归这个时代的青木琉生会替你付出代价。”
窗外的夕阳无限热烈,连带着房间里都充斥着温暖的橘光,夏油杰走出去的步伐顿了顿,背对着床的咒术师似乎在原地停留了很久很久。
最终,他轻声问——
“橘子味的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