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莹看着桌上的药,面带笑容。
太玄玉清丹。
这个丹药相传能够白骨生肉,治好陈雨璇的腿自然也不在话下。
相公看到这个一定很开心吧。
秦婉莹将丹药收进了纳戒里面,听着门外传来一道惊呼声。
“小姐,不好了。”
秦婉莹推门而出,看着来人问。
“发生什么了?”
来人抱拳说。
“姑爷他被人带走了!”
秦婉莹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被谁带走了,不是有人跟着他吗?”
那人低头说。
“是风雨阁的岑仲时,我们只想着提防燕成王的人,却没想到他出手了,等到我们阻拦的时候,已经……拦不住了……”
陈宏感觉自己在飞。
他真的在飞。
他被岑仲时绑住手脚,随着一起飞,岑仲时脚下踩着那柄油纸,像是御剑一样使着那油纸伞。
狂风吹起陈宏的头发,衣摆烨烨作响。
陈宏都分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中年男人问他的一瞬间,数道气机从陈宏背后发射出来,那些毫无疑问都是秦家的人,但是这个男人的动作很简单。
他只是背负双手,站在那里,然后那柄油纸伞打开来。
所有的攻击都像是泥牛入海,消失不见,被化解掉。
然后,然后陈宏就被带走了,不是他不想反抗,反抗不了。
一根箭射了出来,那箭横跨长空,在冰冷的天空下留下一道灿烂的,宛如彗星尾焰一样的痕迹。
岑仲时身体瞬间紧张起来。
他目光凝重,手中生出一面镜子,将那镜子抛了出去。
那镜子瞬间放大,空中生出一道蓝色的屏障,光芒闪烁,然后那羽箭同屏障撞在一起。
轰!
一瞬间,天地间发出巨大的声响。
那声响震天动地,巨大的冲击炸裂开来,火光升起,无尽的、冲天的火光,从上到下,四散飞射,从天到地,瞬间将脚下的密林点燃,生出一条千尺长的沟壑。
那沟壑发出焦糊的味道,泥块变得结实黝黑。
那屏障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天地间有一个巨大的钟在晃荡。
但是,这一箭没能穿透那屏障。
岑仲时长舒一口气。
不愧是上元张樵,这箭真是不容小觑。
正当他以为结束的时候,又是三箭向着这边射来。
恍如三颗太阳,从天际坠落,带着可怖的红光,势不可挡!
空气被摩擦出烈火,生出刺耳的声响,那是夺命的箭,是张跛子的箭。
哪怕他们这会已经离芦安有数里之远,这箭还是来了。
三箭撞在屏障上面,天地风云变化,空气震颤!
一瞬间,世界变成了黑色,又变成了白色,仿佛昼夜紊乱了一般,一道十字白星炸裂开来,伴随着震天的声响。
陈宏傻眼了。
师父你好帅,但是师父你这样我的狗命是不是也不保了。
什么美式救援?
屏障不断颤动,生出巨大的波纹,像是海浪,从上到下疯了似的奔涌,狂风席卷天地,树木震悚,被气浪刮断。
地面的泥土被一寸一寸地剥开来,生出巨大的坑洞。
哗啦啦。
那屏障,碎了。
还剩一根羽箭,直冲岑仲时而来,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岑仲时浮在空中,伞回到了手上,他拿伞去接,伞面和箭撞在一起,发出震天的气浪。
一个瞬间,撞得他青筋暴露,一口血吐出来。
只是一个照面,岑仲时就抵挡不住。
他手中生出了一枚黑色的棋子,不甘地捏碎了那颗棋子,和陈宏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一处古庙。
古庙破败,门半遮半掩,里面杂草乱生,一尊石佛像立在那里,表情悯然,手指碎了半根。
旁边还有着一株梅花树,撑开了房瓦的一角,盛开的梅花和枝叶掩映着那佛像的脸。
岑仲时和陈宏的身影出现在那里,陈宏落在地上,摔了个结实的。
岑仲时吐出一口淤血,盘坐在地上,调养起来。
这就是八节气的一箭,真是不敢想象。
陈宏两只脚和两只手都被绑得死死的,他看着了一眼岑仲时,然后开始向外面蠕动,像是一只毛毛虫。
岑仲时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里离芦安至少有万里远,你回不去的。”
陈宏坐正了。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胡须荏苒,刚睁开的黑色眼眸里面透露出一抹历经岁月的成熟。
陈宏往后挪了挪,靠在了古庙冷湿的墙面上问。
“你为什么抓我,你也是燕成王派来的?”
沟槽的燕成王,这笔账你爹迟早和你算。
岑仲时并没有转身,而是继续调养着身体,看起来刚刚那一箭对他影响不小。
“不是,燕成王那种恶党,我又怎么会和他同流合污。”
陈宏摆了摆脑袋,尽量使自己靠在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
哦,误会了,这回原来和燕成王无关。
没事,但账还是要算的。
不是,那你又是谁啊?
陈宏看着岑仲时。
“那你找我做什么?”
岑仲时身上有着热气在隐隐翻滚,那是他调整内息的气。
他并没有看向陈宏这边,而是看着面前那尊古佛。
“你可记得陶无殇?”
陈宏回想了一下。
那我自然是记得。
陶无殇,风雨阁的弟子,在参加天道会前一天的时候死去了,还引起了不小的风波,甚至可以说是误会。
陈宏“啊”了一声。
“陶无殇的名字,我自然是听过,他不幸离世,节哀。”
陈宏也不是什么傻子,岑仲时接下来要说的话他隐隐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既然不是燕成王派他来的,他又在此刻搬出陶无殇的名字,并且又这用一种方法将他搬走。
那么,自然不是拉他去做客的。
岑仲时问。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贵阁的窦还真说是被剑宗的剑气所伤,还说是小玄天剑,但是这与我们无关。”
“是的,我也不相信剑宗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你为何找我?”
陈宏问完这话,场间顿了一下。
岑仲时说。
“陶无殇的尸体被送回了风雨阁,我们清点了他的遗物。”
他站起身来,然后盯着陈宏。
一抹光从半开的古庙门照射进来,将两人分割开来,陈宏在明,岑仲时在暗。
岑仲时的眼眸里透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我们在他的纳戒里面发现了一个竹简,竹简上面写着两个字。”
陈宏问。
“什么字?”
岑仲时慢慢开口,声音低沉。
“陈宏,正是这两个字。”
杀机四起,周围一片肃穆。
不知道哪里的寒风从缝隙里面吹了进来,吹得地面枯败的草轻轻晃动,带着无限冷意。
佛像还是坐在那里,带着悲悯之色,梅花的枝叶轻轻晃动,一片花瓣缓缓落下,掉入了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