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风看来,自从雷击清醒后的林恒潇,与从前判若两人。
虽说主子这些年,对自己也是极好的。
但现在的林恒潇,似乎更尊重他,总是讲究一些人人平等的理念。
不让他们自称奴仆,待他们几个,更像是待弟弟妹妹般的亲近感觉。
而且二皇子近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细腻感。
主子原本也是精明内敛的个性,但也没有细致到,如今的程度。
感觉二皇子现在,轻易地就能看穿他们的心思。
了解知韵、知画她们,那些姑娘家的喜好和意图。
还会亲手做吃食,手工活。
对了,主子还经常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纸,要我打造一些器具,他说这叫发明。
“主子,小车工匠做好了,您看看是这么个意思不?”
清风在殿外,喊林恒潇出来查看。
“什么小车,这叫轮椅,呵呵呵”
林恒潇被清风的憨直逗笑了。
知韵和知画痴痴地看着他,也跟着微微一笑。
二皇子本就生的好看,这个笑容,就像这庭院里的暖阳,一样明媚。
林恒潇对于当下局势,是花了心思的,眼下第一个可以依附的势力,便是小皇叔。
前些日,在禧王府知晓叶太妃腿疾的事情,他便留心记下来了。
回宫后,便依循林小小记忆中的样子,画出了骨架图纸。
让工匠挑选上等的楠木,并按这个时代的流行花样,在他设计的轮椅主体上,进行雕刻、上漆、抛光、打蜡。
一套流程下来,眼前的成品,让林恒潇眼前一亮。
不禁感叹,古代的手工匠人,是多么的心灵手巧!
楠木通体尊贵,轮椅表面上的釉光滑细腻。
就连椅背和轮子上的细节处,都有十分精美的雕花。
林恒潇坐上去,试验了轮子的流畅性,很顺滑。
刹车装置也非常灵敏,胳膊自转也不费力。
他让知画她们推着走几圈,试试扶手的高度,也刚好适应宫人的身高。
轮椅整体,已足够精巧。
可他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我知道了,知韵、知画你们的女红怎么样?”
“回二皇子,我们女红尚可。”
林恒潇知道,姐妹俩这是谦虚。
官家小姐的女红,恐怕从会坐着,就要学起了。
如果从这个时代,随便带一个富家小姐回现代。刺绣的功夫,估计都能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地步吧。
林恒潇需要她们,缝制一个填满鹅羽的靠枕,和柔软厚实的坐垫。
二皇子给她们画了基础图样,要求就是填充后柔软舒适,久坐不累。
再带一些固定绑带,至于绣花的图样,完全让她们自行发挥了。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只用了一日,姐妹俩就给林恒潇,一个大大的惊喜。
绣好的靠枕坐垫,都十分精美。
紫色主体的缎面,既耐脏又符合太妃的年纪和身份。
上面绣的是菊花图样,古人讲究食菊可以明目延年,寓意健康长寿。
刚好表明祝福太妃,早日康复的心思,又不虚荣浮夸。
与林恒潇设计的轮椅,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知韵、知画,你们做的很好!”
“清风,你避开宫内闲杂人等的目光。悄悄安置在我的马车内,和我亲自上门,去给皇叔送去。”
“主子,叶太妃就在宫内,为什么我们还要绕一大圈,送到宫外禧王府?”
“禧王爷不是还要再送进来,我们直接送到叶太妃寝宫,不是会显得更周到吗?”
林恒潇看看清风不解的样子。
清风聪明妥帖,远比同龄人成熟,但说到底还是年轻,人情世故的阅历还是少。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提点他们一二。
“只一层,我们就不能直接送过去。清风,你想想叶太妃因何腿疾?”
“如果我们明面上,就去讨好叶太妃。在这没有任何秘密的宫墙里,我们还能活吗?”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要你们秘密打造这把轮椅,不被任何外人知晓。”
“其二,皇叔最为孝顺,亲手打造,亲自送上门,现在就是解他的燃眉之急。”
“如果派人送去,不过是个花钱就能买到的物件。而我亲自设计制作的,就是绝无仅有的,独此一份的赤诚心意。”
“其三,由皇叔送进后宫,所有人只会关注、赞赏他的孝心。”
“皇叔也会承住这份贤名,定不会向外透露轮椅的来源,我们也不必树敌,更为安全。”
清风几人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也在心里暗下决心。
希望自己也快速成长起来,在这个非常时期,能帮上主子更多。
禧王最近为母妃的病情忧心,也暗暗愤恨太后的阴毒手段,磋磨母妃在后宫的日子艰难。
母妃越是不愿透露实情,林澜禧心中越是愧疚和自责。
他恨!
恨自己没能走向,那个至高的位置。
没有能力去保护好母亲,让她晚年还要遭此劫难;
他也恨,那个跟他扮演兄友弟恭的皇兄,纵容着他的母后在后宫造孽!
门房通报二皇子前来拜访,林澜禧其实没什么心情应付。
甚至都想寻个由头回绝,谁知林恒潇像猜出了他的心思般。
竟然招呼人手,搬下东西,径直进了府里。
“皇叔,侄儿近来并未登门,向您求学诗画。一是知晓您最近为太妃身体烦忧,侄儿不便叨扰。”
“二是为太妃身体着急,想着能力所能及做些什么。于是想到打造这样一张轮椅,可以辅助太妃行走。”
“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应该会有利于体质恢复,放松心情吧。”
林恒潇十分讨巧地,推着轮椅展示给禧王爷看。
禧王从未见过此物,亲自试坐了以后大喜!
母妃因为腿疾,已经许久无法出寝殿了。
在宫内蹉跎,本就不利于病人的身心,他能感觉母妃,几乎已经放弃治疗了。
这皇城里的人,远离人群,远离政治中心,慢慢就会被淡出权力中心。
被人遗忘的宫人,在后宫里日子,更会艰难。
他实在无法忍心,看着母亲在宫内暗自神伤。
太想母亲能与人交流,能看到寝殿外的景象了。
禧王虽然在帝位上失势,但其在军中的威望,仍是皇帝的心头大患。
哪怕他再佯装风流王爷,他麾下,仍有十万精锐赤焰军的实权。
这也是先皇留给他,能保全自己和母亲最后的底气。
皇帝时时提防他有不臣之心。
对于这个优秀的庶弟,皇帝其实有些矛盾。
任由太后磋磨叶太妃,一是想挫杀禧王的锐气,让他顾忌太妃的安全,不敢擅动;
二是也想刺激禧王,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与其日日担心他谋反,还不如刺激到他失了分寸,留下把柄。
直接顺其自然地,夺了他的兵权。
叶太妃怎会不明白,太后母子的盘算。
她赢了一辈子,太后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先皇宠爱。
最后输也只是输在了母族的力量悬殊,和儿子庶出的出身上。
她自然不会遂了,太后母子的心意。
所以她极尽隐忍,情愿自己遭罪,也要保全,禧王将来能放手一搏的实力。
林恒潇这份礼物,算是送到了,禧王母子的心坎里。
在帝王家虽谈不上有多贵重,但极为难得。
毕竟那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巧物,来给腿疾之人代步。
林澜禧溢于言表的欢喜。
厚重有力的大手,赞许的拍了拍,林恒潇的后背。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木讷笨拙的二皇子,如此伶俐能干。
想想他的出身,小皇叔一瞬间感同身受。
这孩子原来是跟自己一样,掩盖锋芒。
为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夹缝里生存。
禧王爷的内心,不免对这个侄子,生出了一丝怜悯和心疼。
“咦~怎么回事,今天皇叔亲近我,为什么不是小鹿乱撞地,那种心里砰砰跳的欢喜感觉?”
“哎呀,皇叔讲话就讲话,拍我背干嘛呀?”
林恒潇心里嘀嘀咕咕一堆。
他奇怪之前自己多么地,想跟皇叔亲近。
甚至多闻到,他身上的一丝檀香,都要窃喜。
而今天皇叔越发亲近,我怎么浑身不自在……
“啊!!!!!!”
“是林恒潇本体的生理反应!”
“记忆回归以后,身体的本能也回归了!”
“我现在看着林澜禧,满眼都是这么多年的叔侄关系,皇家伦理!”
“我无法对眼前这个,磁性的高质量男性,产生一点点邪念啦!”
“啊啊啊啊!”
“我生理性为男了嘛!”
此刻的林恒潇,内心咆哮的,像一头抓狂的母狮子!
他感觉自己裂开了……